白玉堂冷笑道:“唐失其鹿,天下共逐。宋祖顺天命登基一统山河,重创太平之世,连唐后主也为宋祖折服,自愿降为藩王,谢将军篡鼎一说何来?”
谢知非冷哼一声:“巧舌如簧。”
大约是雁门关这里的孤魂太多,连春风都会将脚步停滞在雁门关外。
雁门关这边的风总是带着一种绝望,可那宛若哀嚎的呼啸之中却又带着一种军队才有的磅礴。
展昭往前一步,与谢知非平视道:“昔日虢国公李嗣业以天下安危为己任,身先士卒南征北战平定唐乱,追封忠勇。将军应当比我还清楚他忠的不是唐朝帝王,他忠的乃是天下黎民安慰;他勇的不是誓死杀敌壮军威,他勇的是敢扶国殇稳社稷。”
原本面对白玉堂的谢知非冷冷的看向展昭:“……”李嗣业这个人谢知非知道。
李嗣业的陌刀就是苍云军武器的原型么,玩苍云的谁不知道,然而展昭接下来的话却让谢知非有点懵。
展昭肯定的说道:“将军使用陌刀,想必也是神通大将摩下将领。”
关于谢知非可能所在的军队,开封府的人在忙活了一夜翻看了无数史料就为了找出谢知非所在的军队是哪一个。
穿玄甲用陌刀,还在雁门关被冰封,破冰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逆贼安禄山’,将时间锁定在安史之乱后,公孙策排除一切迷障,最终得出结论:李嗣业的部队!
神通大将是谁?李嗣业!
“……”苍云军破阵营下的谢知非绝定闭上嘴巴不说话。
每一个将领都会对自己所在的部队特别在乎,即便叛国的许多将士在提到自己部队的时候都会有不一样的情感,绝对不会任由别人认错自己部队的番号。
见谢知非不反驳,展昭只当谢知非是默认,便继续说道:“李将军一生都在为天下平定奔走,直至去世也未曾停歇,终其一生所求不过期得重现太平盛世。”
说到这里,展昭再次往前一步。
宋较于唐,缺少那种彪悍的民风,这既是朝廷风向决定也是四周环境所决定:“如今鞑虏占四方而称雄,我汉家江山十不存五,而鞑虏屡屡窥视。几代陛下多次誓师北伐均是失利,将军可知道这是为何?”
谢知非将视线从展昭的脸上移开,看向地平线上的雁门关:“为何?”
展昭斩钉截铁道:“我们还少一只如同神通大将军队那样的队伍。”
谢知非眼睛一直盯着展昭,似乎在观察他话语有几分可信度。良久之后,他继续往前走,错开展昭,拾起地上立着的盾刀一直往前,直到谢知非走到壕沟那里才停下来。
冷风从谢知非脸上刮过,吹动他头上的白色翎毛,蓬松松的毛羽随风动了一下。
谢知非低垂着头看向脚下的壕沟,似乎透过脚下漆黑的壕沟看那只消失在时间长河里,骁勇善战、平定乱世的军队。
而事实上,将长孙忘情的信重新看了一遍,再次看到完不成任务就要被全体苍云军斩刀伺候的谢知非被吓得热泪盈眶。只要再一想到大唐和大宋疆域地形图的差距,谢知非更是忍不住想要潸然泪下。
他转过头,含泪的虎目盯着展昭,谢知非语音哽咽道:“它是苍云。”
那声苍云让白玉堂不禁动容。而展昭内心则是松了口气。
天子的意思是能招安就招安,不能招安还是灭了稳妥。如今谢知非愿意说出自己军队所属的番号,可见谢知非的心里已经决定接受朝廷的招安。
展昭立刻追问道:“如今天下或重陷乱世,谢将军你是苍云军的人,你告诉我,此时此刻,身为苍云军将领的你应如何?”
该如何,该回去问候一下曾经的自己为什么挖坑不填!
谢知非静静的看着展昭,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语气说不出的心酸:“你说得对。我曾对着苍云军旗立誓,苍云座下皆为同袍兄弟姐妹,随将军镇守大唐边关,扫除鞑虏……”
白玉堂听到这里一个轻功飞走。
白玉堂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实在不忍见另一个骄傲的灵魂低下自己的头颅,即便是为了这方天地。
话到这里因为白玉堂跑了,被打断的谢知非一卡,接不上来的谢知非词穷了。
谢知非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在对宋宋朝表忠心的同时,还要表现出对故主的不舍,显示一下自己的忠肝义胆。
想不到的谢知非取了个巧,他抬起手中的陌刀对展昭道:“今我于此再立誓言。他日若能重建苍云军,凡因私欲叛国、背信、不义、害民者,皆为苍云锋刃所向。与苍云信条相悖之事,只问是非,无有余地,毙于刀下。”
【开宗:苍云(已完成)。立派(未完成)!等级:无,任务要求:一流门派;人员:无,任务要求:百人以上;宗门:无,任务要求:占地一公顷……】
“……”听到这个声音谢知非沉默了。
这垃圾系统比他还急啊,说好的是他日重建,结果这话才刚吐出来系统就显示任务已经开始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大约就是这样了,谢知非看着手中锋利的陌刀,刀面上映出苍云将军凌厉的眉眼,谢知非收起刀对展昭说道:“我愿意接受招安。”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个月的等待总算没白费,这光明正大空降成将军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日对话之后,什么都没有的谢知非立刻随展昭和白玉堂去了开封。
当展昭带着谢知非到了开封第二日,大朝会上的气氛就像是沸水入了滚油,众臣纷纷表示:陛下得了失心疯,天下太平连山贼都没多少的年代的居然要招安一只军队,还是只有一个人的军队?
大臣们纷纷表示:真的是活见鬼了!
招安这件事大家都懂,朝廷是为了稳定,对象是为了官职,可是一般这种情况是面对着的往往是几千上万人的情况。
招安一个人,而且还给对方实权和军队制号,这哪儿是招安啊,这分明是招了一个祖宗。
保和殿大学士·隐龙阳·杨轩表示:我很好奇!
往日遇到众人反对,赵祯多数时候会妥协。不过这一次赵祯越过诸多大臣的质疑,一反常态的强硬,直接越过各院将诏书发下去了,这让原本只是好奇的杨轩更是心痒难耐。
这个被招安的人一定很特别,至少这个人的本事定然非凡。可是一个人即便再大的才能也不至于让天子如此反常。更何况……
杨轩瞥了眼在他前面一本正经离开的包拯:这家伙今天不但不反对还跟着陛下走?
——有问题啊!
抱着这样的疑惑,杨轩回到自己的府址以后,心里总跟猫在绕一样。
最终杨轩还是没坐住,直接唤人出去询问招安的对象在那儿,然后杨轩找了个理由直奔驿站,因为那个新被招安的家伙在驿站待着。
而另一边,跟着展昭来开封接受招安的谢知非一个人轻松的霸占了整个驿站的庭院!
只因谢知非身上的血煞之气以及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的冲天怒气,把原本鸟语花香的驿站庭院硬生生的渲染成了荒凉战场。
这使得在驿站的站长以及住在此地的官员家眷全都绕着庭院走:院子里那家伙太可怕了!
再一次仅看一眼就吓哭了一名官员的幼儿后,谢知非默默的抬起自己的陌刀开始哗哗哗的磨刀:怒气值这东西是策划设定的,还真不能怪他,他也不想时时刻刻都保持满满愤怒。
一边磨刀,谢知非一边思索以后的发展方向。
据今日来此的黄衣内监宣旨来看,明日他的军衔和官职就会下来。倒时候就可以招兵组建部队,也会有一个稳定的驻地。
军队组建之后,苍云军的铠甲武器怎么办?
总不能他一个人锻炼苍云低级铠甲吧,但是玄甲锻炼的方法谢知非还真不知道。而在这里,玄甲锻炼之术据说在唐中期以后已经失传,宋并没有锻炼玄铁的办法,更别说制成武器。
想到这里,谢知非手上停了下来,唤人拿来纸笔准备给渠帅写信一封:老大,求玄甲锻炼之法。
而此时以访友之名来到驿站的杨轩终于见到了让他好奇的谢知非。
只见白翎黑甲的将军持笔坐在院中写信,一颗杏花树随风洒落缤纷,一时间庭院落花风荡漾,白花更艳,墨色更深。黑甲将军那一身冲天的血煞之气似乎都在这落英缤纷之间缓解了许多,仿若墨染的眉目间是让人心安的坚毅。
杨轩身边的驿站官还在请他往一边走,而杨轩两只脚跟生了根一样迈不动。
那骇人的血煞之气的确让人心惊,心惊得杨轩只觉得自己胸膛里鼓动的声音太过响亮,似乎那颗心就要坡膛而出飞过去。
谢知非身上让人退避三尺的怒气只让杨轩更觉醉人,比那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还要醉人。
于是乎……
系统对谢知非告知道:
【侠士杨轩于侠士谢知非好感度已达莫逆之交!】
“……”院中写完信的谢知非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懵住了。
他抬头看向站在院子外的杨轩和驿站官,认识的驿站官被他看得往后退了一步,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却往前一步。
谢知非再看向地图。
很好,往前一步走的那个就是杨轩。
“……”谢知非看着杨轩沉默了。
谢知非敢拿自己辛苦攻防出来的战阶发誓,他之前绝对不认识这个名为杨轩的人,更别提刷好感度这东西。
一时间,谢知非的心里只有一句话: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