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滔滔东入海,谢知非同毕玄两人隔水而立。
一人站在渭水之北,一人站在渭水之南,骑马上前,久久不言。
二十万突厥军热切的盯着毕玄的背影。
大唐这边,两个心里有底的人成竹在胸的盯着谢知非看,那是李世民和寇仲,三个心里没底的人怒火冲天的盯着寇仲看,恨不得撕了这家伙口无遮拦的嘴巴。
既然谢知非同毕玄两人是要在阵前比武,自然不可能换到别的地方去,渭水便成了谢知非同毕玄之间比武的唯一场地。
毕玄将长矛握紧,浑身气势一变,凌厉如罡风:“……”
他曾同谢知非对战过,知道谢知非掌法精妙在他之上。
这些年,毕玄通过香家不断收集有关谢知非出手的情报,也因此,毕玄得出一个对付谢知非的方法:先谢知非出手掌握局势,一旦让谢知非先手,那么局面将完全掌握在谢知非手里。
倘若让谢知非掌控了局面,守平尚难、何况取胜!
想到这里,毕玄从马上拔身而起,一跃飞到渭水河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出,手中的长矛直指谢知非:“速来受死!”
随着毕玄这一动,突厥的军队爆发出震天撼地的助威声,声音浩浩荡荡、层层叠叠回荡在天地之间。而毕玄这一击挟裹着这浩荡的声响,雷霆之势面向谢知非而来。
“毕宗师何必如此急着求败!”谢知非从马上飞起,落到渭水水面之上,仰面对还在空中的毕玄笑道:“毕宗师知道上一个对我这么不客气的人,现在如何了吗?”
只见谢知非双脚踩在在渭水水面,如同冲浪一般的划动、如履平地的翻跟斗,渭水似乎通了菱形,主动托起了谢知非,任由他将自己的河面搅乱,搅得哗啦作响。
“……”位于半空中的毕玄心中一惊。
这轻功最厉害的莫过于水上漂、草上飞,即便是踏雪无痕那也是有力可借,唯有水上漂和草上飞那才是真正的绝世轻功。若在往上,那边只剩下传说中的破碎虚空。
毕玄手中的长矛一拐,往下方的谢知非刺去,同时毕玄冷笑道:“谢帮主应该好好查一查,对我不敬的人如今是何境地。”
在毕玄往下刺来的时候,谢知非脚在渭水水面一蹬,眨眼飞身来到毕玄面前,手中的酒壶隔在两人中间,尖锐之声刺疼耳骨。
这看起来在普通不过的酒壶居然挡住了毕玄的攻击,并且没有龟裂,没想到这么个大街上到处都看得到的酒壶居然也是神兵利器般的好东西。
谢知非戏谑的看着毕玄,用地图喊话道:“毕宗师说的是跋峰寒吗,长老他如今正在墙头上看着我们呢。”
与此同时,站在长安城上的跋峰寒灌了内力的大笑声应景的在长安城墙上响了起来:“毕玄,多年不见你还好吗。我如今当真是越混越差,连强盗都做不好,穷成了一个乞丐,现在只能蜗在长安做乞丐的小头目,委实是过得不太好啊。”
在长安城墙上,站在跋峰寒身边的徐子陵瞬间失声:“……”
这丐帮长老能同普通乞丐比么,徐子陵捂着额头无声的摇了摇头,这跋锋寒和谢知非两人,一唱一和的并不比寇仲气人的本事差啊。
跋锋寒似乎没说过瘾,还大声的对徐子陵问道:“子陵,上次挑衅帮主的邪王如今如何了,你知道吗?”
“……”徐子陵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拒绝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论自己精神分裂还没完全好,不敢出来混的准岳父。
徐子陵不说话,不代表看热闹从不嫌事大的寇仲不会接话,只听到寇仲同跋锋寒一般大声的冲着渭水之上的毕玄喊道:“子陵不晓得我晓得,那邪王被谢帮主打得太惨,已经没脸见人了。”
与此同时,在渭水水面上,与谢知非接了一招的毕玄后劲已空,随谢知非一起往渭水掉落。
听到寇仲和跋锋寒一唱一和,毕玄冷冷一笑,即将接近渭水的时候将手中长矛在水面一划,一片渭水陡然腾起水雾一层,竟是比毕玄的内力将长矛划过之地的水分给蒸发了。毕玄也因此下落之势骤然止住,身形再度拔起。
见此,脚踩到渭水水面的谢知非则是直接将手中的打狗棍一横,化作一道青烟,如影随形的靠近毕玄,翠色的打狗棍对着比毕玄的脸打去。
“别走啊!”谢知非竟凭借手中这一击,也止住了往下落的身形。
谢知非一击得手后,似乎后劲用尽,没有趁势而上,反而落下些许。
谢知非掉到水面上之后,足下在水面一点,手中打狗棒又面对着毕玄的脸打过去。
最开始他被寇仲推出来同毕玄对阵的时候并没想明白,只是在同毕玄交手手谢知非陡然想清楚为何。
且不说寇仲的来长安会不会带了军队,以李世民谋定后动的性格,就算是来渭水同颉利对话,那就说明至少有一只勤王的队伍快到了。
再次对毕玄打了一棍,落下渭水的谢知非悄悄的开了一下大地图,而后便笑得了然。
无论是寇仲和李世民都是战场上走过来的,这来两个人都不怕同突厥打,他们怕的是如今的李唐同突厥大范围开战后带来的不利因素。
寇仲怎么想的谢知非不知道,但李世民明显是想将同突厥打战的时候往后推延,如同历史那般拖个十多年,等唐恢复了元气,再以最小的代价北灭突厥。
于是乎,谢知非打定了同毕玄拖时间,慢慢的在毕玄身上叠状态。
在谢知非同毕玄你一下,我一下的对打中,谢知非渐渐由掉下去、打上来,又掉下去、又打上来,变成了一棍接一棍,贴着毕玄打。
战斗中没法大轻功,只能靠着自己不断施展技能自动追击,才能不从空中掉下去。
而在距离长安几十里外的岐州房陵县码头,数百只帆船顺东风而下,速度极快,往长安城那个方向行驶而去。
清晨还有些雾,房陵县码头上的人看不真切,只是经验丰富的人都说看这桅杆不像是商船,更像是战船。透着薄雾,隐约可见船上站着手持长枪的士兵。
时间渐渐流过,毕玄同谢知非两人依旧在渭水之上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毕玄手中的长矛落入水中,改矛为掌。
毕玄一掌平平淡淡的挥下,掌气所过空气扭动,谢知非立刻往后翻身躲过,使得毕玄的这一掌落在了渭水之上。被毕玄掌风拂过的渭水顺便冒起了沸腾的气泡。
然而这并不够,毕玄双手在水上一点,落入渭水的长矛陡然冲出落到毕玄的手中。
而毕玄则是双手握住长矛,双脚一并,整个人转了个圈,带动四周的空气如同螺旋一般往谢知非刺去。
因为两人靠得极近,毕玄的这一矛避无可避。
谢知非笑了声:“来得好!”
谢知非腰身扭动,在空中往后翻了个空翻。
刹那之间,原本在他身后的打狗棍便横在毕玄与他之间,让毕玄手中的长矛无法再继续用力。
毕玄借着这个贴身的距离,狠狠问道:“你为什么不尽全力?”
谢知非笑道:“这不是正在蓄大招么。”
此时谢知非同毕玄已在渭水之上过了许多招,因渭水之故,两人似乎无法全力施展自己的绝学。譬如说毕玄的炎阳**,譬如说谢知非的掌法,这两人看模样像是越好了在藏拙。
然而只有正在交战的两人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除了最开始的那会儿还能施展轻功外,进入战斗的时间一长谢知非便无法施展大轻功,只能在渭水上左右腾挪,不断的二段跳进行攻击,显得有些狼狈,像是被毕玄先声夺人失了先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毕玄身上砸了许多招式的谢知非如今一根打狗棍在手,招招紧随,贴着毕玄的四周不断的施招。
这样紧密而又贴身的攻势,是谢知非最拿手的,而让每个面对谢知非的侠士都头疼的。
因为谢知非这般太过密集、太过贴近的攻击让人无从脱身,除非在近身战上比谢知非速度更快更凌厉,否则无法取得片刻的上风。
毕玄也因这个原因,空有一手炎阳**,偏偏没时间来施展。只能对着谢知非密集的招式见招拆招。
这样的见招拆招,即便两人手下不停交手了百下,一边想动手却动手了,一边只想着拖时间,便胶着了起来。
然而这样近的贴身武斗,加之两人又是在渭水之上,一个不留神就会落入渭水中的危险比武,在并未入门道的诸多人眼中,那便是凶险异常的交手了,因此看的津津有味。
可在寇仲这样已经触摸到宗师境的人眼里,那便是毕玄已被谢知非完全掌握了节奏,只能被动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