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兄,我原本以为你明白何为明教,这才邀你为我明教护教法王。”谢知非自然明白燕南天的话是对的,以他的本事,出钱养兵推了王家,随后席卷左右并不很难。只是如此一来,日后必然会陷入朱重八那样的情况,当天下平定之日,在并不信明教的诸人眼中,明教不是信仰,而是一种工具。
那时候,为了稳定,不由别人说,谢知非自己便会动手将明教例为禁教。不能让这件事发生的谢知非自然得选一条更难的路,走得更慢更坎坷一些:“你诵了那么多遍的教义还不明白为何我如此做,那你便在圣火之前再诵一次。”
虽然不明谢知非为何这样,燕南天到底还是照做了,“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我明教……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
诵玩一遍,燕南天看向谢知非,然而谢知非面上似乎并不满意,不但不满意,还很生气:“若是法王还不明白,便再诵一遍,请法王用心对着圣火,诵我明教教义!”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怜我世间,魔尘岔染,除恶扬善,唯我明教……”
“……凡我弟子,同心同劳……怜我世人……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苏我明性……妙音引路,无量净土。”
……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 一遍又一遍,第一遍的时候燕南天心中郁气满满,但第六遍诵教义的时候,燕南天似乎有些明白,在第十次的时候,刚起了头,燕南天便沉默不再诵下去、
不管多少次,教义总能让燕南天感动其中心怀苍生的悲怜,然而燕南天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诵之便忘。那些怜我世人的话,雁南天原以为自己做得到,然而却在关键的时候被他抛在脑后,舍本逐末。
见燕南天沉默,谢知非侧身看向对方:“看来法王是想明白了。”
明亮的圣火映在谢知非的身上,似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火焰之中,燕南天不知燃烧的到底是谢知非,还是谢知非身边的圣火,只知此时的谢知非让他不敢直视。平静语气之下说出的话,确是震耳聩聋内容:“我明教是为了恩泽苍生,这才要叫携日月换新天,可无论无论什么时候,我明教的第一宗旨永远不变!”
“是万事为民,不为私己!”
燕南天浑身一颤,心中一片激荡:“可是……”
谢知非神色一凛,掷地有声道:“没有可是!”
旋即,谢知非的脸色又缓和了许多:“法王也说,这是一个很长很危险的路,我们即便无所畏惧的行走在这条路上,但谁也不敢保证能走多远。而河北道同样饱受水患,等不得那么长久。只要资金足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便号召人修复堤坝,周书生他们有丰富的修堤经验,若让他们带足够的钱财过去,也能在乱世之中多救一方黎民。”
“教主说的不错,是我太过着既,忘了明教的本意。”说吧,燕南天对着圣火做个揖。
看着眼前的熊熊圣火,燕南天感到自己似乎离这圣火又近了一步,他靠近的不是圣火本身,而是圣火代表的意义。
有时候,看不着的东西,往往比看的着的更珍贵。
燕南天平复了下心神,对谢知非问道:“若教主要差人去修堤,准备让哪些人去?”
在这乱世之中,十几人人带着大把的银子上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即便是高价雇了镖队也时不时会出事,更何况谢知非钱再多,在没找到新收入之前也不敢胡乱花。带一只军队多花钱,谢知非深有体会,他包裹中的钱顶多支撑打两次大的战争。
但若任由周书生他们带银钱上路,还没到河北道,必定已经被山贼截钱害命,因此,燕南天的作用在这时候便体现出来了:“人选我已有,只是法王可愿为河北道百姓计,护周书生他们走这一遭。”
倘若之前燕南天即便应下来也会有不满的话,此时他心里只有一百万个愿意:“这种好事,我有何不愿,教主尽管吩咐便是!”
一个月后,燕南天护送着周书生等人到了河北道。
谢知非在淮南道做的事,在同样备受水患的河北道里早已经传遍,诸人羡慕得不行,只是听说那修水堤的人如今找个了地方建教去了,不再管修水堤,众人心里还非常失落。却没想到在失望了八个月以后,有个自称是明教,也就是同按个修水堤一个教的人过来说要修水堤,不但管三餐还依出工发工钱。
这下,河北道众人的热情立刻被点了起来,周书生等人每到一处,都不愁无人出工。
河北道的人不知道周书生等人什么时候会离开,又担心他们后悔,干工的速度快得不行,昼夜不停。原本周书生等人计划三十日的工期,往往二十四五日便完成,而周书生选定一处之后还未到,那处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候。
于是乎,周书生等人的速度比谢知非他们预计的要快上不少。
而在明教一心为民的好名声在河北道传开的时候,燕南天和周书生等人每每到了吃饭的的行为,都会成为众人眼中的一道风景。有些倾慕明教教义的人,私下也会跟着学一学,见周书生等人不反对,便也摆在明上来学,做个明教的信徒。
对于习惯了的燕南天他们来说,饭前诵明教教义那是雷打不动的事情,但是对于刚刚接触这件事的人来说,那就是稀奇。
卫吉是一门阀的远亲,然而这亲戚隔得太远,卫吉也就小的时候能跟着混一混读书识字,等大了便没事可给他做,让他混日子等死。然而卫吉不想这样虚度,想着既然家中没事,那便出来寻事做。因此,远在巴蜀的卫吉一路北上到了河北道,恰好路过见这乱世有教派组织人修堤,便跑了过来。
初时卫吉以为这明教同那黄巾教一般,是为了收买信徒窥视江山,可后来一打听,这和黄巾教完全不一样。
这明教中部的光明顶在荒无人烟的山沟里,据说明教总部修建的时候,教主为了省钱,连雕花石刻都不要。如此省钱的教主,却在立教前后干免费修堤这种事的人,卫吉拐了下身边的人,询问道:“他们家伙念的什么话,吃个饭还要背一段,神叨叨的。”
被问到的人看了看左右,好多人跟着燕南天和周书生一起诵明教的教义,他瞥了瞥嘴,嘴里含着东西因此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明教的信徒都是这样,饭前不来一段都不会吃东西。你别管他们,这些人不念一遍是不会罢休的。”
说罢这人低头便继续吃菜起来,然而卫吉却停了下来,只是片刻的时间便这头将明教教义听完,卫吉随后露出向往之色:“这明教到底是个什么样教。”
旁边有人咽下嘴里的粥,手中拿着筷子点了点卫吉:“什么教,管他什么教,我们这些老百姓只管拿钱干工,这些东西我们听来也没什么用。”
卫吉好笑的摇了摇头,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他同这些人计较什么。只是这明教如此广修水堤,若那个所谓的教主不是另有所图的英豪,便是一个真正的圣人,然而不管是英豪还是圣人,他都应该去看看才对。
看了看左右,卫吉饭后随便找到之前随燕南天一起诵教义的人,东聊西侃之后扯到燕南天一行人的身上,卫吉这才入不经意一般问道:“明教过来的人里头,哪个是领头的?”
被询问的那人想了想,指向胡须拉扎,背着宝剑一身泥泞的燕南天:“燕法王是他们中唯一的明教弟子,其他人都同我们一样只是信徒。”
卫吉‘哦’的一声,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接近燕南天。
然而此时,在三千米之外的镇上,一身宫装的邀月脸色却不怎么好。
移花宫虽然是武林圣地,也不怎么在江湖走动,但是不代表移花宫就真的一点也不会踏足江湖。而一旦邀月踏入江湖,便很痛苦,因为她的听力太好。
好到半里以内的声音都能听到,而此时明教在河北道修坝,明教的教义不知不觉传播开来。在这个乱世之中,明教的行径在百姓眼中便是救世菩萨,跟着背诵明教教义的人不知凡几。
然而此时燕南天带着周书生等人已经来了河北道数月,明教信徒不知不觉间已经扩大了许多。
因此,邀月自来河北道之后,每到三餐之时,几天耳边总是回荡着‘圣火昭昭,圣光耀耀……’
倘若只是说说便罢了,听过便忘,只是这些人说的话简洁明了朗朗上口,依邀约的天资多听了几遍便能记住,这一路行来不知听了多少次。初时邀月并不以为意,这朗朗上口的《论语》也算,只是当这一次刚听到有人如此念的时候,邀月不自禁便把下面的内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等过完了,邀月绝美的脸上露出了让人战栗的冷意。
啪——!
邀月手下的木桌四裂,这一刻,布满了鲜花的房间瞬间变得充满杀气,寒意逼人,满屋的鲜花也因邀月这一掌而失却了颜色。怜星被邀月这无端来的怒气给惊了下,悠悠道:“是谁让姐姐如此生气。”
世邀月的声音灵动缥缈,摄人魂魄的冷漠:“不回宫,去淮南道!”
移花宫虽有两名宫主,然而邀月一直最耀眼的存在,但凡邀月下的决定,没有人能反驳,即便是怜星也不行。因此原本应该回移花宫的一行人,转道往淮南道去。待邀月一行人到了淮南道,怜星和花月奴这才知道,明教信徒诵教义得罪了邀月,邀月这是要去找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明教教主麻烦。
淮南道,明教,光明顶。
仅仅是听这个名字,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期待,然而只有你看到光明顶的时候才知道,何为光明。
此时此夜,群星璀璨,然而璀璨的群星却在王母观山上的灯火下黯然失色。
只见在黑夜之中,在大地上拢起一片的王母观山上,连成一片的灯火,辉煌灿烂,王母观山的主峰也因此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王母观山的山顶便是明教的光明顶,一道火红的焰光至山顶起直冲云天之端,驱荡四周黑夜,明光耀耀,九霄朦胧。
绣玉谷移花宫内百花齐放,也是世外仙境。
然而,饶是长待移花宫的怜星见到这景色,也忍不住叹一声:“这就是光明顶。”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向来慕英豪。
即便怜星从未见过明教教主,一路听了不少事之后,却也不忍见这么一个人物,莫名其妙的其死在邀月掌下:“那光明顶上除了个燕南天,并无什么高手,姐姐若要找那燕南天此……”怜星脸上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顿住了话语。
月下三人速度快成一道道白烟,向光明顶飘去。
按照这样的速度,不过片刻邀月他们便会到达光明顶,然而就在光明顶山下的时候,邀月在月下飘渺的身型陡然一顿,行了下来。邀月一停,怜星她们也必须停下来,正在怜星疑惑的时候,陡然将头转向一边,在远处的山上有个白衣白发的人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
邀月武功无敌于天下,然而在见到这人的瞬间,却如同看到了高不可攀的瑶山。
移花宫的情报虽不是独步天下,但也可圈可点,即便是隐世不出或是避世而存的高人移花宫都知道,可身为移花宫宫主的邀月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人。正当邀月惊疑的时候,那个白发人却消失了,邀月赫然一惊,立刻询问怜星:“你可曾感受到四有人来过附近?”
怜星拢了龙云发,垂头道:“姐姐说笑了,这四周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邀月看向花月奴,花月奴亦是摇头,似乎这里当真未曾出现过那个人一般,然而邀月却知道,这个人是存在的。这个人的仅在邀月面前现身,是为了警告她。
邀月虽冷,却并不傻,这世间从未有人能想之前那惊鸿一瞥的人般,给她如此战栗的感受,倘若动手,绝无胜算。光明顶已经在面前,然而邀月却占时熄了去杀了那明教教主的心思:“既然没人,那我们便去看看这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明教教主,到底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