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会说话,楚留香向来讨人欢心;懂幽默见识广,楚留香向来广交朋友。
然而现在楚留香却遇到了麻烦。
楚留香想结交谢知非!
偏偏每日他刚同谢知非说话,这阔绰的青年便拉着他的手同他细细的算债务关系,什么应收账款、预付款项、负债、现金……
道理讲了很多,收入支出也列出不少,楚留香听来听去,晕着头硬一句话也没听懂,只知道那一百两金子似乎没减多少。
楚留香曾想结交秋灵素!
毕竟是昔日的第一美人,又是用毒高手,即便这些年秋灵素嫁任慈后淡出了江湖,但依旧是值得楚留香结交的人。
然而面对楚留香的殷情,秋灵素永远是不瘟不火不慌不忙,连说话也是淡淡的,楚留香在那里永远都是在唱一个人的独角戏。
在藏剑山庄待了三个月,为藏剑山庄提供了无数莲蓬鲤鱼的楚留香终于决定放弃以工抵债的做法:这方法不划算,他要还钱!
“还钱?”
坐在院子里的谢知非挑了挑眉,顺手从一边捻了张纸,提笔便给楚留香算起了账:“长生院用的是青石板,那天毁坏了四十二面,一张算你二十两银子,四十二面便是八百四十两。墙和瓦是黏土烧的,上的釉质不同,一面墙下来少说也有五十两黄金。”
楚留香捏了捏鼻子,拒不认债:“那石板和墙可是谢少爷自己砸碎的。”
谢知非:“……”
楚留香:“……”
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若不来我也费不得砸坏自己的东西。”谢知非咳咳两声,抬眼静静的审视着楚留香,只看得楚留香面露戒备之色这才冷冷道:“不过我并非不讲道理的人,我们便算算你毁坏的东西。”
薄而紧的唇上下一合,让楚留香变色的话脱口而出:“堂屋里铺的东西想必你也知道,工艺繁琐造价高昂,一块那样的砖需要花费一块金砖,你昨夜进去的时候毁了我三块。”
伸手比了个三,谢知非往后靠在椅背上悠悠道:“一块金砖净重二百四十两,三块重七百二十两,金砖等同黄金,你如今欠我七百二十两黄金……”
“……看来你好歹是江湖知名人物的份上,我便用你这段时间的工钱免了你欠债的零头。”
“七百两黄金,合着我的琉璃盏,一共八百两!”
谢知非并不缺钱,然而楚留香不会怀疑当谢知非想要讨债的时候,他能不能逃得掉。
与其被谢知非追得满江湖躲债,还是早些还清的好!
只是楚留香面对谢知非在宣纸上写下的那行数字,楞了片刻,只能干瘪瘪道:“谢少爷出手果然阔绰。”
金砖这东西他知道,价格太贵,即便是皇宫也只有几个大殿铺了金砖。
向来视金钱为粪土的楚留香头一次感受到钱的重要性,至少现在的他非常缺钱。
让楚留香现在拿八白两换进出来自然是不可能,死公鸡如今又不知道在哪里晃悠,楚留香在心里估量来去,最终决定向苏蓉蓉她们借钱。
谁能想到楚香帅也有借钱的一天?
然而现在楚留香便这么做了!
星月兼程,从藏剑山庄到渤海边,楚留香终于找到了他的船。
精巧的三桅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给人一种安定、迅速,而华丽的感觉。
楚留香从来没有这么一感受到家的存在,还未上船,楚留香已经忍不住放怀高呼:“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你们再不把好吃的东西端出来,我就要把船吞下去了。”
没有声音,没有回应,整个一条船上,没有任何人。
甲板矮几上的饭菜早已看不出精美的模样,饭菜上发雾的绿如同长毛的僵尸肉,难闻的气味让人作呕。
楚留香在船上不停的跑进跑出,转来转去,转了七八十个圈子后才发现一张特殊的字条:楚留香湖畔盗马,黑珍珠海上劫美。
黑珍珠,大沙漠!
借钱这件事早从楚留香的脑海里飞出去,如今楚留香满脑子里塞着的便是救人,当楚留香昼夜兼程感到大沙漠见到自己两位朋友,一阵寒暄几番互述衷肠之后,终于想起来自己如今负债累累。
在知道楚留香如何惹来一身债务后,胡铁花大笑着拍桌:“老臭虫啊老臭虫,你也有今天!”
爱财赚钱还挥金如土,姬冰雁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同好!
大沙漠是个危险的地方,那里的事就如同沙漠里的天一样说变就变,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当楚留香同姬冰雁他们再聊起谢知非的时候,已换了个环境。
而谢知非也换了个环境,从长生院换到了秋灵素的芷兰院。
一身素衣的秋灵素手握药杵,轻轻捣着药罐里的海符石,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也是轻轻的:“少爷无事盯着我做什么。”
真个芷兰院里有不少书册和写满了字的宣纸,然而从秋灵素兼为藏剑山庄诸人看病开始,这里也多了不少装满了药材的斗柜和各种模样的罐子。
许多晒干的药材混在一起,竟不让人觉得沉闷,反倒能宁神。
系统的学过制药,但没人认真教过制毒的谢知非面对一个制毒高手,哪有不感兴趣的道理,偷学的话说得光明正大:“我在偷学秋姨如何制毒。”
秋灵素低垂着头,手上动作不停:“少爷喜欢毒?”
“这要看是什么人,什么毒。”谢知非摆摆手,嘴角的淡笑熏人罪,端的是公子如玉世无双:“只有用心做出来的东西才是珍品,值得让人珍惜,便像你院子里的这些毒药,每一件都让我心动。”
顿了顿,谢知非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对秋灵素问道:“秋姨这里可有无色无味能让人疲软无力却不会伤人性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