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大门关上,容子隐进去之后,和里面正严阵以待的老吴对视一眼。
老吴尴尬的笑了笑。
容子隐也笑了,“重庆的爷们从不耙耳朵?”
老吴哭丧着脸,“别别别,先生,我真格儿老燕京人。”
容子隐这边算是安全的,可医院那里,季暑正在急救,场面混乱得不行。
胖大佬正对着电话发飙,对着电话叫容子隐几个师兄排查研究所里的人。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板着脸的小老头,小老头身边陪着一位美艳的中年妇女,外加一大一小两个青年。这俩人都和季暑有三分相似,可气质和五官的精致程度却连给季暑提鞋都不配。
尤其是他们的眼神,看着就像是心术不正,阴郁又惹人不喜。
胖大佬放下电话,不怎么高兴的看着这四个人,“你们要是帮不上忙,就都滚回去!”
“我估计季暑醒了也不想看见你们。”
“别啊二弟,季暑好歹是我们老季亲生的,病的这么严重,怎么可能不过来看看?”那女人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写满了幸灾乐祸。
季暑压了他们好几年,眼看着这病秧子终于要完蛋了,她怎么能提前离开错过这台好戏?
就急救这么一会,病危通知已经下了两次了。想必急救室的门再开第三次,就是季暑死亡的噩耗了。
那个小老头也跟着笑了笑,像是默认了女人的说法,可眼底的贪婪却令人作呕。
胖大佬看着,突然替季暑觉得悲哀。
当年季暑外祖家和季家联姻,并不是要求一定要和大哥。是大哥自己主动求娶,顺便夺走了季家的掌控权。
胖大佬醉心科研,无所谓权利地位,因此也渐渐从家族淡出。可即便如此,他也记得当年婚礼上明媚娇美的大嫂。
接下来,转眼不过三年,季暑出生,季暑生母难产去世。连亡妻百日都没过,他的这位好大哥就又娶了现在的妻子进门。还带着两个孩子。
一个比季暑还大上三岁,一个和季暑同龄,只比季暑小了几天。这让季暑的存在直接成了一个笑话。
更有甚者,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季暑的生父却在季暑即将成年的时候差点把他害死。还是胖大佬看不过去,伸手帮了一把,才让季暑顺利出国。
之后季暑回国疯狂报复,打压大哥一家,胖大佬始终无动于衷,因为他觉得这是大哥一家欠季暑的。
然而现在,眼看着他们的神情,这些不加掩饰的仇恨和恶毒,让胖大佬觉得,他们不仅是欠季暑的,而是干脆就应该去死给季暑的母亲陪葬。
可抛去这些不论,其实最可悲的,还是躺在里面的季暑。谁能想到,除了自己,竟然连一个真心守着,不掺杂任何利益,只单纯期盼季暑这个人醒来的人,都没有。
人活成季暑这个样子,纵使再风光,又有什么意思?
胖大佬叹了口气,突然忍不住想抽一口烟。
季暑这场抢救,足足用了十多个小时。等情况彻底稳定下来送进icu的时候,参与急救的大夫都几乎因为疲惫过度而晕倒了。
而此时,一直负责季暑安全的那位也终于出现在了医院。
“周家到底是怎么和季家结仇的?”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他把一切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可他唯一不懂的是,周家除了周老爷子以外一家子蠢货,到底是怎么把投毒这种事儿做的天衣无缝的?
胖大佬低着头没说话。
季暑自己把自己往套里送,他当然想不到。可这话胖大佬却没有办法说。毕竟季暑的出发点,匪夷所思到了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他是为了容子隐这个之前一共也就见过两面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并非同道中人,很有可能一直都无法给季暑回复的这么个直男,这种话,他敢说,别人都不敢信。
可也正是因此,季暑反而可以放开手去设计,顺理成章的让周家落入必死的圈套。
用医生的话说,想等季暑恢复意识,至少要一周以后了。于是,那位在确定了季暑暂且安全之后,就带人去查周家。
殊不知,眼下想送周家下地狱的,远远不止他一个。
班长家里,班长和父母坐在客厅里,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容子隐出事儿,也正是因此,他们原本想要替亲人讨回公道的心思也变得迟疑起来。
“爸,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家现在出事儿,据说上面也有人下水了。这次不管如何,周老三肯定是捞不出来了。”
“周老头现在肯定忙着疏通关系把自己和其他两个儿子摘出来,弃车保帅。如果咱们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一起拉下水,等周老头缓过来,你觉得咱们还能有活路吗?”
“可你别忘了,你那个同学,被保护的这么好,这次也差点出事儿。”
“还有季家大少爷。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你叔叔现在这状况,说也说不出什么了,我是不怕,可万一咱们有个好歹,他后半辈子怎么办?”
班长强压的一腔怒火瞬间被浇熄了一半,可沉默了半晌,他终究还是红着眼问了自己父亲一句话,“可是爸,你说我小叔要是清醒的话,他是希望自己浑浑噩噩的活,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真相大白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