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郡主可否答应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不要让他受到牵连。”舒恙知道，隐凰能知道的事情，有人也会知道的，她的身份迟早会公布于天下的，藏了这么久这么久，也还是会有破绽。

“我没义务答应你。”隐凰心里有些怕，怕有人托付她什么，四姨娘的托付她就没有办好，现在再来一个舒恙，她不是圣母，也不是救世主。

“郡主要是答应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包括...木华殇。”

舒恙说。

“我从有了记忆开始，耳边母亲一遍一遍的重复。

''舒恙，你姓木，是木氏族人，你的父亲是皇坤杀的，就是当朝皇帝，不管你今后如何了，姓皇的和你都不共戴天！''

小时候我不懂，只知道自己一直在书香满楼里，母亲什么都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才女，是不可一世的女子。

但是我总能听到有人尖酸刻薄的辱骂母亲，说母亲自降身份去当歌姬，为什么不殉国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听过，当时我好几次忍不住就要出头，就会被书香满楼的老婆婆抓回去暴打一顿。

对外我是书香满楼捡回来的小乞丐，看着长的好看这才养着，我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叫一声母亲，而母亲也总是眼神冰冷的看着我，有时候还会当众打我，下手很重，不光光打我，所有长的好看的人她都打，渐渐的母亲就传出来嫉妒疯狂的连小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但是只有我知道，母亲一点都不善妒，母亲很温柔，因为每每夜间母亲就是抚摸我的头，哄着我睡觉。

就算我白天挨打了，也不怪母亲，我从来没有，因为我知道啊，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几年过后母亲就郁郁寡欢没有了才女的才情和气质，来看她的人越来越少，赚的钱也越来越少，后来因病去世，当时不过八岁。

再后来新一任魁首上任了，书香满楼里的老板又有意培养我成为下一任魁首，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好，但是每每到夜间，耳边都是母亲一遍遍叮嘱我的话。

与姓皇的不共戴天！

又过了一年，木华殇身边的人找上了我，说的什么都忘记了，就是告诉我，那人可以帮忙让我接近一位姓皇的皇子，至于后面怎么做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那人无关。

所以后来遇见了七皇子皇焱，一个儒雅男子，沉迷诗书，才华和才情都是一绝的，我们的确很有话题，聊的来。

本来我心里想着，就算不能杀了皇坤，杀了他一个儿子也是好的，所以我就和木华殇身边的人商量了，进行刺杀，我约皇焱出门，郊外那人动手。

最后的最后，我没有约皇焱出郊外，我心软又心乱了。

也是这件事过后，我第一次真正的见到了木华殇，在第一楼里，隐秘又小心的见了面。那时候木华殇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不配冠着木姓，不配是木氏族人。

可笑得是，木华殇说要驱逐我，就算母亲嫁了出去，我身体里流着的依旧有木氏的血。

我当时就怒了，木氏木氏，一出生就说我是木氏的人，可我可曾享受过一分一秒的木氏荣耀！我不曾，从出生开始我就是舒恙，不是木舒恙，也不是什么什么舒恙，就是单单纯纯的舒恙，所以我和木华殇分道扬镳了。

我扔下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木氏仇恨，也扔下来母亲对我的嘱托，不单单为了皇焱，还为了我自己，扔下这些包袱我自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肆意。

但....

本来以为就完了的，后来木华殇拿我的身份要挟我，要是不听他的话，就将我的身份告诉他，我怕了，也是第一次我怕了，我认了。

郡主啊郡主，你可知道，我真的很害怕皇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木华殇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起初只是勾引一些小家族的世家子弟出门，再由他设计意外杀了他们，十年来杀了多少人我不知道，有些被他拿去陷害了其他家族。

但我没有害过皇焱，木华殇也知道我不会害他所以有些事他也不会让我去做。”

隐凰静静的听着，有些事情，她不做评论，只是觉得舒恙口中的木华殇，和她眼前的木华殇，完全不同。

“那么，烟兰的事情，你可知道？”隐凰问出口舒恙就愣住了，她抬眼看着隐凰，眸中有泪水，也有坚毅。

“烟兰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年她是烟楼阁的花魁，而我也是书香满楼刚刚上任的魁首，烟兰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六皇子！而是木华殇！郡主你懂了吗？”

“......是永安王设计挑拨了六皇子和右相府？”

“不是，是木华殇让烟兰去勾引谢庭，烟兰自己也没有想到谢庭真的爱上了她，烟兰要抽身离开，木华殇不让，烟兰和我说过，她是喜欢木华殇，但是谢庭对她太好太好了，她愧疚的同时心也渐渐偏了，因为木华殇不懂爱，他就是个冷血机器！木华殇不是人！他不是！烟兰爱他，但爱的太卑微了就不想爱了，也没有心爱了，所以烟兰准备和谢庭远走高飞的......”舒恙停下来，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等了一会舒恙才继续说。

“谢庭后来写了一封信告诉烟兰说他愿意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当时我就觉得有问题，谢庭不可能放弃右相府的，我就准备去找烟兰，后来被皇焱拖住了脚离不开身，再后来...就传出烟兰准备和六皇子私奔，六皇子自然极力否认...六皇子说他当时只是经过烟楼阁而已，根本不认识烟兰。

我自然知道，但是事后烟兰自己居然也承认她喜欢六皇子。谢庭发狂了，质问烟兰，烟兰就是说他喜欢六皇子，后来谢庭强迫她让她嫁，右相府谢家主生气了找过烟兰，具体怎么回复的我不知道，反正不愉快。

谢庭极力而为，烟兰也反对自己嫁过去，因为她和我说，木华殇给她下毒了，只要烟兰和谢庭做了，谢庭就会中毒而亡，烟兰也是那个时候对木华殇彻底死心了，可惜觉悟的太晚了。

谢庭坚持不懈，烟兰心里更加愧疚，她终究还是木华殇手里的一个旗子，逃不掉的，所以......”

“烟兰自杀。”

“不知道。或许是木华殇动的手吧！”舒恙低垂着眉，正巧看见了隐凰大拇指上的扳指，她一愣，随即盯了盯隐凰，不说话。

“可是你的身份木华殇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知道了，所以郡主你是如何知道的？”说完，舒恙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她手上的扳指。

“第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