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礼在床边拉了张凳子坐下,说:“家里给我安排好一份工作,就在西城,公司靠近这里,以后我就能多陪陪您。”
郁山鸣笑呵呵地,“他们没为难你吧。”
郁礼摇头,“太爷爷放心,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要注意好身体。”
郁山鸣除了在郁家对郁礼态度上这件事上不松口,其余时候倒是个心胸广阔的人。
他年纪虽然大了,好在脑袋没完全懵,甚至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潮流他也是了解一些的,爷孙俩聊天时,郁礼偶尔会被太爷爷嘴里蹦出的网络用语逗笑。
九点到,郁礼才和太老爷子告别。走出疗养院时外头的天红沉沉的,空气中有一丝窒闷,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念头才闪过,车没等到,一粒接一粒如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水坑。
郁礼身上没有雨具,时间又晚,一时半会儿没有出租车经过。
眨眼的功夫雨势猛地变大,哗啦啦的雨水瓢泼而下,郁礼身上很快被淋个湿透,他等了又等没有车辆经过,只好往回跑,打算找间便利店买把雨伞。
这时身后传来叭叭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后方有辆黑色轿车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叫他心生惧意的脸。
又是这个面带刀疤的男人。
蒋长封对他侧头,打开车门,“进来。”
郁礼身上都是水,眼下也不是扭捏的时刻,他不好意思进前座,挑了后座靠边的位置坐下,往下流的水很快染湿皮椅。
蒋长封扯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擦吧。”
“谢谢。”
蒋长封关掉空调,把车靠在路边,透过后视镜看他,“过来看你太爷爷?”
郁礼点头,毛巾沿着纤长的脖颈擦了几遍,“对呀,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下雨了。”
蒋长封说:“这段时间的天气就是这样,出门最好带把伞防着。”
他苦着眉头扯开湿透后黏在身上的衣服,没看到通过后视镜看他的男人无声笑了笑。
看够了也笑够了的蒋长封说:“我这有套运动服,之前和老同学打球时带的,结果那天没打成,你要换吗?”
不等郁礼说话呢,他就把衣服递过去,郁礼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
蒋长封说:“穿吧,你明天要上班,如果生病了可不好。”
郁礼把衣服接了,“是郁明空告诉你的吗。”
蒋长封笑说:“那工程的大老板是我,你说呢。”
这意思不就是他的大老板也是他,郁礼抿着嘴巴没说话,郁闷之极。
蒋长封重新启动车子,过了两分钟,才开口:“你尽快换衣服,别着凉感冒。”
裤子他是不打算换的,郁礼背过身子,刻意躲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快速把衣服脱掉,套上干净宽松的运动上衣。
就这时间,他听到蒋长封说:“不换裤子吗?”
郁礼吓了一跳,眉头突突直跳。他盯着前方的后视镜,声音染上几分恼羞,“你、你偷看我!”
蒋长封一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好吧,我确实看了一眼,这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
由于身体上的缺陷,郁礼在这方面可以说比女人在其他人面前换衣服还要敏感。
他越想就越气恼,气蒋长封,也气自己,想把手上的湿衣服扔到这人头上。
蒋长封看到他气咻咻的样子,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小朋友原来这么不禁逗的。
蒋长封没办法,只好重新认错,问他:“你住在哪里。”
郁礼没什么好气的把地方说了,说完还是不理人。
蒋长封暗笑,觉得小朋友到跟个小姑娘似的,看一眼就闹别扭了。虽然有点好笑,然而在老男人眼中,这样子的郁礼,更可爱了。
可爱的人有足够的特权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