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使者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只留下了大概十个人,其中还有五位属于卫兵。
但是他们的礼物对佛罗伦萨,甚至可以说对意大利,都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以至于达芬奇这两天都是用五倍的效率解决大小公务,光速下班去大学里听课和做实验。
然后等一下午在学校里过完,再精神百倍的回去帮女王陛下处理各种问题,以及接她下班。
“——他们今天给我们展示了灯泡,灯泡居然可以一秒钟就关闭和打开!”
“还有电子喇叭,噢海蒂,你一定要听听看那个效果,我是说,没有乐队,没有小提琴手,可是声音就这么出来了!”
男人虽然已经努力保持冷静了,但哪怕他在低头帮她给近十个文件做分类贴标签,都忍不住再强调一遍:“这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的孩子也应该看看这些。”
海蒂因为他的到来可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面带微笑的听他讲述这些事。
列奥纳多说了一半反应了过来,无奈笑道:“你早就见识过那些,对吗?”
“也不一定,”她善意地保留了几分:“这些确实很特别。”
“那盏灯还会变色!而且他们称之为紫光灯——还是黑光灯?”列奥纳多简直可以瞬间打开话匣子,围着他的爱人连着转了好几个圈:“我们的电学教授这些天就和羊羔似的跟在他们后面,每天听说可以看书做笔记一直到半夜!”
海蒂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一口:“要不你休个年假,在佛罗伦萨学院多呆一阵子?”
“唔——”某人实在是有些心动:“可是——”
“也没有太多可是,”海蒂接过他整理好的文档,低头盖了个章:“你已经帮我做了很多事情,孩子们现在也有德乔和女仆们照顾着,休息一阵子?”
然后她可爱的亲王殿下就冲去做实验了。
很多东西从萌芽到成熟需要数百年的时间,哪怕是从蜡烛发展到煤气灯,中间都要经历一系列的曲折和求索。
东方的教授们把成果带来之后,尽可能地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让他们能够理解。
他们尊重当地人的信仰和风俗,虽然有些许的语言障碍,但交流的也颇为愉快。
电学实验和化学实验开始以全新的方式展开,而且每天的围观者都超过了上百人,以至于学院不得不雇佣更多的守卫来维护秩序,以及保护教授们带来的各种材料。
海蒂过去探望的时候,刚好他们在演示磷和铝的不同特性,而列奥纳多就坐在第一排,又回到了她刚认识他的那副状态里——
热忱,纯粹,快乐。
她没有贸然的走上前,靠在门旁笑的有些怀念。
列奥纳多在这些年里,为她改变了很多。
他长久以来,其实都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多参与政治,也规避着冲突与纷乱。
他沉浸于舞台道具的创作,喜欢画画但更乐意钻研艺术的核心奥秘,而且永远勇敢而无所畏惧。
可因为她当时在一念之差的情况下率兵攻下卢卡一路北行,他也无怨无悔的跟随左右,开始承担更多的事情。
本应拿起画笔和改锥的手,开始频繁的翻阅法典和公文。
本应注视雕塑与神像的眼眸,开始去接触这世事的纷乱与血腥。
如今他可以在这短暂的间隙里靠近科学与真理,恐怕也能获得久违的纯粹幸福。
白磷在空气中燃烧时绽放出犹如北极星一般的光亮,以至于人们都开始欢呼着鼓掌起来,宛如又见证了一个奇迹。
讲台上的老师示意列奥纳多上来参与下一个实验,开始板书一个化学方程式,并且讲述其中的原理。
男人露出忐忑又欣喜的笑容,起身去配合他们的操作。
“老师确实很喜欢这些事情,”尼可罗站在她身侧嘟哝道:“他们为什么用英语授课……就不能来几句意大利语吗?”
你恐怕还不清楚日不落帝国做过什么。
海蒂侧头瞥了他一眼,语气里有些释然:“我都开始考虑让他离开政坛了。”
她无意用感情和利益捆绑他做任何事,只希望他永远都这样的快乐。
“让老师离开上议院?”尼可罗露出惊诧的表情,摆了摆手道:“陛下,这个笑话可不好玩——您知道他和那些贵族们打交道时有多可怕吗?两三句话就能把人全都绕进去,谈起条款来简直跟老狐狸一样!”
“也未必是损失。”海蒂看了眼讲台上那举起试管的身影,眼神温柔而亲切:“他在什么领域都会为帝国做出非同凡响的贡献。”
“确实如此。”尼可罗眉毛一抬,从兜里摸出一封信来:“这是从热那亚传来的电报。”
“嗯?”她揭开了火漆,开始看里面的内容。
我们发现了美洲
她愣了一下,带着下属快步走了出去。
哥伦布和船队是在七月才抵达佛罗伦萨的。
他们在美洲的沿途停留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暴风雨,有几艘小船一度因为礁石折损到几乎被巨浪拍成碎片。
“我们发现了美洲——那里有大量的印第安人,而且还有奇怪的树,奇怪的鸟,奇怪的好些动物!”
又是几十箱战利品被陆续搬运回来,其中还包括显露出金色质感的矿石。
“我们的矿产学家在那边好像发现了金矿,”他快速地汇报道:“还有,在折返的时候,我们遇到了西班牙的船只——他们显然也是往这个方向行进的。”
“西班牙人?”海蒂停顿了一秒,重复道:“确定是西班牙人?”
“是的,旗子的颜色和标记都很清晰。”哥伦布打量着她的神色,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那边的气候和土壤,都非常适合种植业,但我们需要更多的劳工……”
“我知道了,”海蒂沉声道:“德乔——我们需要组织新一轮的会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