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让木云枝恍惚好一阵的了。
可要瞒着她,却也不太可能。
她肯定会知道的。
恍恍惚惚回到东宫时,秦骁还没缓过神来,徐影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满眼的着急,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皇宫那边的消息,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徐影正要开口,秦骁抢先一步,道:“父皇不同意你去,不必再说了。”
“……”
徐影张开的唇在诧异的眼神下闭上了。他垂下在两边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紧皱起的眉头,和眼中异样的情绪,像是在隐忍些什么。
秦骁知道他担心木敛雨,但皇帝不允许,他若是擅自离开京城,便是擅离职守,是要挨罚的。
徐影或许不在意是否挨罚,可他去了,也改变不了木敛雨至今下落不明的事实。
秦骁轻叹息一声,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别忘了你答应木敛雨的事。”
说完,秦骁便离开了。
徐影站在原地,眉头依旧紧锁,紧握着的双手也没有松开。
于事无补么……可他明明答应过会活着回来的……
他心中极其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而木敛雨和木循阳的事,秦骁到底还是和木云枝说了。也许是早些时候便已经做好了会得到坏消息的准备,木云枝看起来没有秦骁想象当中那般失控和激动的模样。
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可这反而让秦骁觉着心中不安。
秦骁不敢追问,生怕自己多说一句便会触碰到木云枝的情绪崩溃点。他只是将木云枝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肩膀。
秦骁有事要办时,特意交代青萝要好好照看木云枝,青萝也明白,半点不敢怠慢。
几日后,天气不错,艳阳高照,木云枝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裳去了院中,温暖的阳光懒洋洋的落在她身上。在屋内感受到的丝丝寒意,瞬间消散不见。
她仰起头看了眼头顶的蓝天白云,望着那灿烂的阳光,忽的想到了以前她和三哥木敛雨在木府院中打闹时的情景。
她暗暗握紧了衣角。她有些想他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再回来。
木云枝深呼吸了下,抬眼看向院中,不远处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
是徐影。
木云枝愣了下,有那么点诧异。
她走近些许,看见徐影紧紧握着手中的什么物件,他低着头,眼睛盯着他握紧物件的拳头,手指的直接因为握紧成拳头用力而有些泛白。
木云枝出声:“徐影。”
徐影回过神来,紧握着的拳头不自觉松开些许。木云枝瞥了眼,看清楚了他手中紧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枚两圆相扣的玉佩。
木云枝愣了愣:“同心扣。”
徐影顿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同心扣?不是平安结么?”
“你看这样式,哪里像是平安结?”木云枝笑:“是同心扣。”
徐影晃神那瞬间,木云枝又道:“三哥送你的吗?”
徐影抿了抿唇,而后点头:“嗯。”
原来是同心扣……
他将那枚同心扣握紧,眼神微微闪烁着。
木云枝站在他身侧,稍稍抬头看着这明亮又温暖的天色,忽的笑道:“三哥一定还活着,对吧?”
徐影眼神坚定:“嗯,他一定还活着。”
他答应过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他不会就这么死了。
时至今日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那便证明,他仅仅只是暂时失踪了,并非已经死去。
只要一日没有传回木敛雨死去的消息,他便一直坚信,他一定还活着。
他相信,他一定可以等到木敛雨回来的那天。
94、九十四
储秀宫。
殿内燃着安神香,?殿中心的位置放置着一个火盆。刚进入初冬季节的京城,比往年要冷上一些。
尹贵妃倚靠在软榻上,闭着双目,?姿态略慵懒,脚边是小心翼翼为她按捏着小腿的宫女。另一边,是安静坐着,?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的盼兮。
她穿着一身素白色衣裳,注视着前方,?眼神却极其平静,?坐姿端正,且许久没有改变,?若非她胸口因呼吸而稍稍起伏,?旁人或许会以为她只是一个人偶,?而并非真实的人。
有脚步声自殿门口响起。
盼兮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过去,而后眼神诧异,原本平静的好似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这会儿倒是满满的诧异。
进来的人,?是秦灏。
秦灏看了盼兮一眼,轻抿了下唇,?而后径直走向尹贵妃。
他冷冷开口:“都下去。”
在殿内的宫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弯腰行礼后,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殿内。
秦灏看向盼兮:“你也出去。”
盼兮点了下头,乖乖起身。只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看了秦灏一眼。
她被尹贵妃带来储秀宫也有挺长一段时日了,?尹贵妃不允许她和秦灏见面。即便先前秦灏来过储秀宫两次,她也只能偷偷的看两眼。
像今日这般直接碰面,她有些诧异。但更诧异的是,他看起来好像心情不是很好,?讲话的声音比以前冷了几分,表情更是如此。
这是盼兮先前不曾见到过的他。
待殿内只剩下秦灏与尹贵妃两人后,尹贵妃才缓缓睁开眼,慢悠悠从软榻上坐起。
她面带微笑看向站在她正前方的秦灏:“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对么?”
秦灏皱了下眉,从怀中掏出一叠信件,走上前,悉数丢在了尹贵妃身上。
尹贵妃脸上笑意收敛回去,眼中有些许错愕。她皱了下眉,眼睛稍眯了眯眼,神情严肃起来。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
“你真的觉得,你让人出卖木承州,让凉国大军打击昭国边境大军,让昭国人心惶惶,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吗?”
尹贵妃抿着唇,紧紧捏着手边那封信。
“你想要让我和太子斗,我可以听你的,但你要是再以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来逼迫我做选择,我们就此断绝关系吧,你想收回你给我的那些,尽管收回,我不在乎!”
“……秦灏!”尹贵妃站起身来:“我是你母亲,你胆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拿边关大军,还有昭国做赌注的时候,你就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
也不管尹贵妃是否还想要说什么,是否脸上表情如何,秦灏已经说完了他要说的,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把有关边关奸-细的证据还给尹贵妃,而不是直接交给皇帝,就已经是他作为她的儿子替她做的最仁慈的事情了。
他可以容忍她以前的所作所为,但他不能容忍她将边关那些以性命守卫国土的将士作为可以随意抛弃和利用的赌注。
人,都是有底线的。
他踏出内殿,深呼出一口气,可他沉重的心情并未因此得到缓解。
盼兮正站在院中,一身素白色衣裳在阳光照耀下,似有些许光芒反射而出。
秦灏眯了眯眼,大步走去。
盼兮听见脚步声,转身。而后露出笑容:“殿下。”
“走吧。”秦灏望着她,语气恢复了往昔般柔和。
盼兮不解:“去哪儿?”
“自然是回家,”秦灏道:“你想待在这儿?”
盼兮立刻摇头。
秦灏牵起她的手:“那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