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乔茜捧住杰伊的脸, 问道。

“不是。”杰伊拉下了少女的手, 将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嗅着少女秀发上散发的淡淡幽香，只觉得心中翻涌郁躁的思绪, 因为得到了慰藉, 而渐渐平复了下来。

乔茜靠在杰伊的胸前, 她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可以感受到他拥抱着她的力道。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杰伊这样哀伤忧郁的模样——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 克制而又令人心疼。

她很想开口询问, 但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又令她沉默了下来。她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用力地回抱住他，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渐渐地，察觉到杰伊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乔茜才开口问道：“魔种呢？”

虽然心里困惑不已, 但对杰伊的反常, 乔茜还是只字未提——他不愿说，她便不问，这是她给予彼此的空间。

“魔种，已经被我逼出来了。”良久，杰伊才答道，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

乔茜不由松了一口气。

能及时除掉魔种这个定时炸弹，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然后, 她又想起了小恶魔吉鲁的举动，她不敢隐瞒，一一都告诉了杰伊。

当然，她隐去了她被推开的部分，反正除了有些痛，她也没受伤。

杰伊听着乔茜的诉说，眉头越皱越紧。

他抬起手，果然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有两排浅浅的牙印。手背上面还沾着一些透明的液体，想来应该是小恶魔的口水。

金色的眼瞳中闪过厌恶的情绪，杰伊放开了乔茜，手掌抚过空间戒指，拿出了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沾了一点神圣之水，仔细地擦拭起手背来。

这么多年，受到乔茜的影响，他也或多或少染上了一丝洁癖。如果被精灵女王她们看到，杰伊和乔茜竟然用如此珍贵的神圣之水擦拭身体，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疼和心塞吧。

“在你醒过来之前，它就消失不见了。”最后，乔茜指着小恶魔消失的墙角，说道，“你说它会不会又祸害别人去了？”

乔茜想到外面乱成一锅粥的精灵部落，不禁面露担忧。如果那小混蛋真的浑水摸鱼，做出什么危害到精灵一族的举动，那她和杰伊就真的成了帮凶了。

“没事，它跑恶魔空间里去了。”

杰伊擦完手，随手一扔，手帕便在半空中飘落而下，在下落的过程中，一团火焰燃起，将手帕烧成了灰烬。

这其实只是一点小技巧。有一种炼金粉末，一碰到空气就会散发出大量的热，配合着空间戒指，只要手速够快，看起来就像手帕自己突然燃烧起来一样。杰伊之前跟小恶魔谈判的时候，也是用这一招吓唬住了它。

“我想，它应该是吞噬了魔种，魔种的能量太过庞大，所以躲到空间里消化去了。”杰伊想了想，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小恶魔应该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所以才死活不肯说出解决魔种的办法，而是要求将到生命之树的身边去。

后来发现魔种转移到了他的身体里，而他又有能力将魔种逼出来，大概恰好就合了它的意吧。

杰伊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流露出几分危险。他并不在意小恶魔打自己的小算盘，但是他不能容忍它利用乔茜作为诱饵。

如果刚刚发生了意外，魔种真的进入到乔茜的身体里……

杰伊捏紧了拳头，望着地面上的灰烬，目光变得幽暗起来。

乔茜没想到小恶魔这么做居然是为了吞噬魔种，这倒是可以解释它为什么突然把她推开，又咬上杰伊的手的行为。

突然间，她也不知道，是应该劝杰伊趁早把小恶魔解决掉，将可能的危险扼杀于摇篮里，还是应该顺其自然，任小恶魔把魔种消化吸收。

乔茜一开始就不喜欢小恶魔，她一点也不想杰伊和恶魔扯上关系，也可能是因为这样，小恶魔也很讨厌她。

她不禁又想起杰伊和小恶魔签下的契约，那是在幽灵老头主持下进行的，而他也订下了条件，如果杰伊想要解除契约，就必须完全将古魔语掌握，学会《古魔法实录》上的魔法。

在那之前，无论处于什么条件下，契约都无法解除，双方也不能做出任何危及彼此生命的行为。

看幽灵老头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这契约是无法用强制手段解除的，就算可以，也不是并非现在的他们能够做到的。

也就是说，就算再怎么忌惮小恶魔，她和杰伊现在也拿它没有办法。

乔茜有些泄气，收回思绪，一抬眼却发现杰伊正盯着自己，眼神看上去有些危险。

“怎、怎么了？”乔茜咽了咽口水，问道。

杰伊不言，只是盯着她看。

乔茜再次咽了一口口水，当看到杰伊脸上的表情时，乔茜就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在气她。杰伊是一个冷静而内敛的人，就算生气也很少外露，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肯定是气得不轻了。

说实话，虽然杰伊现在一点也没有黑化的迹象，但偶尔也会流露出未来反派**oss该有的气质，就像现在，被这么盯着，乔茜真的有点压力山大。

“对不起……”她立马认怂，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反正先道歉就对了，然后她乖巧地钻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

“嗯？”

少年没有回抱住她，确实是在生气。而那上翘的尾音，很明显在询问，她做错了什么？

乔茜绞尽脑汁地回忆，憋了许久之后，终于灵光一现，急忙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乖乖听话，就算知道被小恶魔当了诱饵，也还是没有放开你的手……”

说着说着，乔茜心底浮上几分委屈。难道看到他发生危险，她还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吗？

虽然都是同样的意思，但乔茜的表达却让杰伊心中一动。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双手捧住她的小脸，让她抬起头来，果然就见少女的眼中有些发红。

“做错事，自己还委屈上了？”杰伊捏了捏少女的鼻子，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柔和之意。

乔茜用力眨着眼睛，想把泪意给压下去。

杰伊低头，吻掉她眼角的泪珠，然后说道：“你愿意为我以身犯险，我很感动，但是答应我，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好吗？”

“可是……”

杰伊用拇指按住了她的唇，阻住了她的反驳，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我，但那必须在确保你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懂吗？”

知道杰伊也是为了她好，就算心底还是有些不服气，乔茜还是怏怏地点了点头。

“相信我，我一定会没事，无论什么样的险境，只要有你在，我就一定会做到平安无事，明白吗？”杰伊抚摸着少女的脸颊，眼中的爱意是那么深刻，仿佛她就是他的一切。

乔茜久久地回望着他，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沦陷在了这双眼睛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嗯，我明白了。”少女郑重其事地应着，但其实真正明白了什么，大概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