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茜的质问让杰伊一怔, 其实昨晚, 他就将所有的事情都细想了一遍, 而他也很轻易地察觉到了乔茜的不对劲。

她仿佛认定了自己就是海妮薇·亚伯特, 而关于他的一切, 她似乎完全不记得了。

杰伊伸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 这个女孩就是他的乔茜。

就算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他们之间的神圣婚约做不得假，这是神明对他们的祝福, 是两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割断的联系。

他迟迟不答, 又一直打量着她的脸, 让乔茜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就说嘛, 自昨天在温泉池相见，到此时此刻，他就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想到这，乔茜不免有些泛酸, 她咬了咬唇, 问道：“她叫乔茜？”

杰伊看她眼睛红红，委屈兮兮的样子, 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歪头打量着她，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角。

乔茜睁大眼看着他，被他这自然而亲昵的动作搅得小鹿乱撞。

她不由瞪他：“好好说话！”

被瞪的杰伊一脸无辜,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傻瓜，你就是她，乔茜·夏普，我的未婚妻。难道对这个名字，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摩挲着少女略显憔悴的容颜，杰伊既是心疼又是不解。

他很想知道，分开的这几年里，乔茜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人鱼？又为什么会认定自己是那位西海公主？他的心中浮起一个又一个的疑惑，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她恢复记忆。

乔茜的碧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她觉得卢卡斯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让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也就是说，卢卡斯已经订婚了？乔茜有些发怔，至于他说什么她就是他未婚妻的鬼话，她是一点也不信的。

她是西海公主，而他却是海精灵一族的王子，如果他们真的有过婚约，长老会又怎么可能同意她嫁给海王为后？

乔茜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为什么直到卢卡斯已经订婚，她会这么难过？

她低头，在看到指尖上的绷带时，她竟觉得，比起手指甲翻裂的疼，她此刻的心还要疼上十倍百倍。

她想，大概是因为被人当做别人的替身而不高兴吧？

但在抬头，看到杰伊那心疼又宠溺的眼神时，她心中又是一悸。她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她可能是喜欢上眼前这个男人了，在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候。

可是，她也知道，这份感情是没有好结果的，她无法忍受被人当做替代品，更不想插足别人的感情。

“我是海妮薇·亚伯特，不是你说的那个乔茜。”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说道，“我和海王是政治联姻，这是长老会决定的。无论他愿不愿意娶我，他都不能不顾我的意愿，将我们撮合在一起。”

最后，她抬眼望着杰伊，认真地说道：“无论如何，我和你都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在来的路上，艾丝翠德早跟她恶补了各种利害关系，所以她也知道她和海王的联姻是怎么回事。

杰伊不免郁闷，什么叫他和她是不可能的？除了他，小丫头还想嫁给谁？虽然知道她是失了记忆，但望着她疏离的眼神，杰伊还是感到心脏一阵阵的疼。

“我们应该回去了，昨天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但我也希望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乔茜假装没看到杰伊眼底的受伤，她爬下了床，回头望着他，漠然地说道。

杰伊望着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心中蓦地一慌，突然没有了先前的笃定，他有种感觉，如果再这么让误会进行下去，他很有可能真的会失去她。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立刻唤起她的记忆，或者让他重新得到她的信任呢？

乔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他，她开始在宫殿里游走，看能不能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好让她穿出去。

克莱雅偷走了她的衣裙，她现在就穿着一件浴袍，还是卢卡斯昨天给她的，她总不能穿成这样就在海皇宫里招摇过市。

她首先走向一个衣柜，柜子里都是男式服装，而且型号都比她的大了许多，想来这些应该是卢卡斯的衣服。

她伸手拿了一件衬衣，突然心中一动，看向衣柜旁的墙壁。

这座宫殿是圆拱形的建筑结构，上方三分之二的部分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大海，而下方从三分之一到墙根的部分，则是普通的大理石墙壁。

“乔茜。”

就在她往那扇墙壁迈出半步时，她听到了卢卡斯的声音，她一怔，蓦地转回头。

杰伊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深情地凝望着她，再一次用他那低哑的嗓音，呼唤她的名字：“乔茜。”

他所使用的，是一种神秘的语言，有着字正腔圆的发音，而乔茜，恰恰听得懂。

望着她震惊的表情，杰伊勾起了唇角，他刚刚终于明白了关键所在，他一直保留着成为卢卡斯时的习惯，使用的是精灵一族的语言，所以乔茜在听到她真正的名字，自然没什么感觉。

他本想用克利普斯语，但又突然想到，在格兰斯大陆上，有一种语言，只有他和乔茜会，除了他们，谁也不可能掌握。

“你……你怎么会……”乔茜记得，在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就用这种语言试探过艾丝翠德，那号称与她最亲密的乳母，可是就连她也听不懂……

“这是你教我的，你说，这是你故乡的语言。”

“我故乡的语言……”乔茜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