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那张可爱的脸上, 带着人偶一般的皮革质地,不仔细看的时候,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天使, 仔细看的时候, 却有种难言的惊悚。
她藏在楼上的身体部分,体积难以想象的巨大, 自腰部以下,布满了如同人参一般的皮革质根须,紧贴腰部的部分有大树那么粗, 然后不断分枝越来越细。
无数个根须一直延伸到实验室内部, 连同小女孩膨胀的下半身一起,远远看去,像一条长长的棕黄色拖地长裙。
小女孩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 但身体里长出的白色半透明菌丝却缠绕在一起,为她制作出一件如梦似幻的纱衣。
作为实验室中的一员, 研究员记得每一个实验体的样子。
他怎么会不记得实验室里最成功的那几个实验体呢?
“虫草娃娃”就是其中一个。
她是主任花费了极大心血创造出来的, 唯一一个成功移植了真菌基因的改造人。
具体移植了哪种真菌的基因, 从她的代号上就能看得出来。
这些念头在研究员的脑海里快速闪过, 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实际上才过去几毫秒而已。
巨大的恐惧让研究员的身体无法快速做出反应——即便那是无谓的挣扎。
一根细细的“根须”从天花板的破洞中伸了出来。
研究员卡顿的大脑习惯性地运转了一下。
那是虫草菌的子实体,以往春天的时候,它们会从蛾类幼虫的脑袋里生长出来。
想到这的时候,研究员的身体变得僵硬,头皮上一阵刺痛。
“要切开他吗?”小女孩的头顶出现了一只大手,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可惜话里的内容可一点也不温和。
下方的研究员轻轻地抽搐着。
小女孩的子实体正在不断地吸食着他的大脑。
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实习生藏在储物室里, 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全完了!
那些实验体都跑出来了!
它们一定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藏在储物间里的实习生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
平时应该注射抑制剂的时间, 也不过比现在早了七八分钟而已。
仅仅依靠一两个实验体, 不可能这么快挣脱实验室里那些为它们特制的牢笼。
它们暗地里一定偷偷模拟过很多次逃出实验室的办法。
实习生心里忍不住怨恨。
这些高级研究员平时高高在上,把自己的“杰作”看得比什么都重,别人连碰都不能碰一下。
要不是没有权限,他们哪里需要等主任回来?
现在好了,仅仅是比计划中晚回来了一刻钟,这些畸形的怪物就都跑出来了!
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实验体之所以跑出来,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白枕鹤基地“伟大”的基地长。
实习生的牙齿忍不住咯咯打架。
他渴望活着,但理智却告诉他,他活不过今天。
仅仅面对“虫草娃娃”和“利刃”,他都不可能生还,更何况还有……
外面的墙壁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叩响了储物间的门。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嘻嘻……我知道你在里面……上次就是你用小手锯切开了我的头骨……真的好疼呀!”
门外的人用可爱的童声,说着诡异又恐怖的话。
实习生的身体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当然记得自己在实验室里做过什么。
进化生物异能的关键就在于大脑,为了进行改造,切开实验体的头骨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尽管开颅手术越来越趋于完善,但每天死在手术台上的实验体依旧很多。
“虫草娃娃”能成为最成功的实验体之一,本身就代表着,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改造手术中挺了过来。
没能挺过来的失败品,早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实习生刚来实验室时,无意间看到过主任电脑里的文件。
有关改造人项目的实验,最早的记录竟然在七年前!
也就是说,在末世之前,研究所就有一部分实验室,开始这种人体实验了。
“虫草娃娃”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实际上却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女了。
只不过是接连不断的改造手术,机缘巧合地抑制了她的生长。
现在,她就在储物间门外,不断地用孩童的声音,拨动着实习生脆弱的神经。
“嘻嘻……你要和我捉迷藏吗?”
储物间的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实习生的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设想过,有一天,那些被缚在特制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实验体会逃出实验室,反过来戏耍猎杀他这个科研人员。
研究所的很多人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却将被用于人体实验的人类,当做猪猡来看待。
在此之前,实习生也有这样的心态。
再强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束缚在特制的机器上,不断地被注射抑制剂,不断地被高压电流电击?
还不是要像死鱼一样躺在手术台上,哀求着研究员们不要伤害他们?
可是今天,实习生那种戏耍试验品的高高在上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的身体像癫痫病人一样打着摆子,骚臭的尿液从藏身的地方慢慢氤了出来。
“尿床的孩子,要受到惩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