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临海那边的萧条景象不同, 阳帆市是一座很有活力的城市。
人们上班下班,入学放学,飞行的外卖机器人在天空专用航道里来回。
大小车辆在高架桥上川流不息。
按阿星的说法, 阳帆市当年是毁在了海兽侵袭,那一日, 海里无穷无尽的诡异生物,乘着天文大潮而来, 政府军的雷达从发现敌情到敌方登陆, 只隔了四个小时。
而四个小时, 对一个数千万人口的巨大城市集群来说, 短暂地像昙花一现, 混乱的人群堵塞的道路,让这个繁华的南方中枢在一天里,就变成了炼狱。
这里大部分的人, 都没有能成功突围去北方汇合,仅存的一些人类盘踞在城市的废墟里挣扎求生。他们在后来幸存的人均存活时间里,是最少的,少到只有一年不到。
而同样靠海的临海市, 却因为靠近昭阳城,几乎没有大型海兽往那边登陆, 不过这也并非我幸运的事情, 因为临海市在一波的蝴蝶之灾里就崩了,无所谓袭击不袭击。
也因此, 从重新日开始, 阳帆城市群的民众们就直接进入了战时状态, 一门心思囤积材料, 修筑海防, 几乎只有了半年时间,就在阳帆城外沿海湾上千公里的海堤防线,能改的机床都被改造用来制造军火,于是到这年底时,阳帆城市群是唯一一个在经济萧条时期逆向增长的城市。
这种情况下,何罗就过得很开心。
远的不说,这里的各种乐园不但都开着,而且人流量特别大,好多一家几口都会在周末出来玩,连买个冰淇淋都要排很长的队,摩天轮也没空几个吊箱,坐在这里,看着脚下渺小的人类熙熙攘攘,就很惬意,充满了恋爱的感觉。
何罗感觉得到,他们都在珍惜活着的时光,而不是顺从地接受死亡到来。
他很喜欢这里了。
阿星也很纵容他,甚至还拉着何罗穿上了一套小鹿的玩偶服,去和那些小朋友们拍照。
何罗玩得特别畅快。
上边还给他们俩专门安排了一个司机,看着很年轻,长着娃娃脸的,何罗最近对坐单车兴趣也不太大了,于是就收下这个导游兼司机。
阳帆市的建城历史虽然不像北方都城那么长,但也有个一千多年,古迹甚多,曾经为了吸引人而造出的各个爱情胜地能让何罗挨着打上一年的卡。
倒也不怕没处去。
何罗很满意,他满意,阿星当然就更轻松,以至于晚上何罗在他身上胡作非为时都听之任之了。
……
这种平凡又快乐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三天,就结束了。
问题出在何罗身上,他不知在哪看了打工人宣言,对工作有了兴趣,问起阿星自己适合去做什么工作?
他以前是去拔过蝴蝶鳞片,但这种机械又重复的工作很明显不适合他,他想要有趣又好玩的工作。
于是阿星无奈地把各种行业名称摆在他面前,挨个让他挑。
何罗拿起这些工作表格,问:“我可以一个个去试试吗?”
当然,是没有人反对的。
市政那边甚至向阿星要了他们一份相同的表格,然后给他们规划了一条最短的体验路线,还用上级检查的规格给他们做接待。
最后,相比那些复杂的工作,何罗喜欢上了在幼儿园陪小孩子玩。
他能很准确地感觉到这些人类幼崽那简单的情绪,安抚能力满分。
也不会因为小孩子哭泣而产生烦躁感——对他来说,小孩子的哭声是一种特别的语言,他能听懂,而且就算核爆的音量也伤害不到他的耳膜,毕竟就没有这东西,那只是一层画皮罢了。
正好,他家小区出门右转,就是一个幼儿园,钱多事少
离家近全齐了。
何罗满意了。
小孩子们也很满意,大人们和他们的交流总是充满了困难和疲惫,这位老师不一样,特别好!
很多家长甚至在接孩子放学后,看着孩子拉着新来的何老师的衣服不放,不想回家。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反对,一个知情的高层就曾经私下嘀咕,说这么危险的生物放到一群小孩子身边,万一有什么事,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但他立刻被师市长怼了,后者说何罗要想做什么事,在幼儿园还是在外边,有什么区别吗?你不会以为我们把避难所修到地下三十米,就能躲过去吧?
对方无言以对。
事情就这样被按了过去。
北方传染病生物检测也进度飞快,先前提供的样本,被命名为脑线虫,水温六十度即可杀死,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繁殖分裂的能力,体内的DNA序列相同,代表这种东西是由一个母体分裂而来,母体拥有远程控制寄生体的能力,只要杀死母体,就等于完全切断了传播途径。
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这种寄生物大量传播,它最大的传播可能就是人为故意投放,需要严查各种可疑人员,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但北方粮食的污染问题依然严重,污染的粮食要不要无公害处理一直是讨论的重点——存放它们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同时还会有人想要尝试进化,在那些人看来,一点精神上的负作用,和生死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所以还是尽早处理的好。
反对处理则是认为这样的巨大的粮食不能放弃,如今大雾蔓延,产粮的土地越来越少,现在活人那么多,要是再有什么意外用提前用吃了,到时谁来决定牺牲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