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上前看了眼石板上的阵法，神色凝重。“我等需得商量一番如何破开此阵。”张长老看了下沈寒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这等阵法我等从未见过，但是上面有着极其恐怖的灵气，还是小心为妙。”

连化神期高手都那么说，换做其他人，肯定会点头。不过沈寒只是趁着长老们还在洞外面商量对策的时候，对脚边的黄狗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像撞大树一样用狗头撞过去，整个洞都晃了晃，山洞周围掉下不少土块。晕头转向的趴在地上，黄狗迷迷糊糊的问：“夫人，撞开没？”

眼前的石板纹丝不动，上面复杂的花纹似乎有亮光闪过，不知道亮光是不是灵气，沈寒走过去摸了摸，神色凝重，“没撞开。”

拼尽全身力气都没撞开前面的石板，黄狗有点泄气，小声嘀咕，“那咋办？早知道让霍韶来，他比较石更，说不定能凿开石板。”沈寒摇摇头，看了眼手里的枯树，黑影并没有转圈，而是向着石板的方向伸手。拿着枯树往前，黑影啪叽一下趴到石板上，双手一起动作，张开嘴做出吞咽的动作，然后沈寒就看到石板就跟豆腐似的，一戳就碎了。

厉害的并不是石板，而是上面的阵法。

一股难以言语的东西飘出来，黑影正张着嘴巴吞咽，结果那东西整个钻进他的肚子里，咕咚一声咽下去，原本平坦的肚子鼓了起来。沈寒赶忙拿回枯树，仔细看了看黑影，发现没有大碍，还是浑身黑漆漆的，这才放心。

除了不小心被黑影吞下去的东西，洞中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似乎没有别的东西存在，沈寒抓起狗腿，拖着黄狗一起走进去。而此时外面的长老们也察觉到动静，都站在洞口往里看，结果就看到令他们忌惮的阵法已经消失，甚至连石头都碎成末了，正巧看到被拖在地上的狗头。

互相对视一眼，心底都异常骇然，觉得以前对沈寒的认识还不够全面，长老们谨慎的小声商量一会儿，这才进洞。

沈寒进洞一会儿，慢慢适应黑暗，竟然能隐约看清楚一些。四周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洞，是斜向下的，不过坡度并不是很大，沈寒可以直立行走。能够感觉到明显的水汽，沈寒觉得这才正常，梦中那条五彩斑斓的大鱼很明显应该生活在水里，就算是厉害的妖修，也不能彻底离开水。

伸手摸摸墙壁，果然摸到一手的水汽，沈寒拖着黄狗继续往前走。全身没有力气，黄狗只能看着自己身上的狗毛沾上水珠，再沾上灰尘，弄得脏兮兮的，他抬起尾巴甩了甩，小声说：“夫人，这里面真的有你梦中的鱼吗？那圣王爷肯定高兴，他喜欢吃鱼。”

“似乎前面还要很远。”沈寒感觉前面望不到尽头，虽然周围黑漆漆的，他抓紧手中的枯树，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一个个化神期的长老走的更加小心翼翼，因为在蚀日宗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山洞，而且还是在修炼山上的。看沈寒的严肃程度，这里似乎有很厉害的存在，长老们商量出这个结论后，就更加小心，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仔细观察一番。好在他们眼神好，总能看到沈寒的身影。

走了许久，感觉自己已经走到山脚下了，黄狗也恢复了一点力气，跟在沈寒脚边走，浑身脏兮兮的。毛耳朵突然晃了晃，黄狗小声说：“夫人，前面有水滴声。”

“也许咱们快到了。”沈寒打起精神，一路下坡走过来，腿上用力不均匀，感觉很累。

过了一会儿，以沈寒普通人的耳力，也能听到水滴声，随着距离的拉近，水滴声也越来越大，终于到达最底端的时候，沈寒忍不住感慨，他竟然看到一个小水潭。整个幽州城都处在极其干旱的状态中，这里竟然有水，不知道这里是主要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特殊的存在。

站在岸上看了看水潭，因为这里没有光线，沈寒只能隐约感觉水潭异常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而且除了水声，就只有自己和黄狗的呼吸声。

“夫人，这里有鱼吗？”黄狗站在沈寒脚边，也跟着伸长了脖子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他摇摇尾巴说，“这里的水竟然是黑色的，很不正常。”

伸手摸了摸全身黑乎乎的黑影，沈寒小声说：“我把你放进去，你看看里面有没有鱼，要是有的话，就抓上来。”

以前就用黑影抓过鱼，非常好用，只要放在水里，黑影就会主动抓到鱼抱在怀里。这回沈寒也把黑影放到水潭中，他拿着枯树另一端，看着平静的水潭终于出现一些水纹。

黑影在水下面转着圈，还不时扑楞着水，溅起好多水珠，沈寒手上不小心溅上一滴，凉的他几乎全身发抖。按理说地下水不能这么凉，不过这水显然不同寻常，沈寒担心黑影冻着，赶忙拉出枯树。

在黑影离开枯树的那一刹那，有五彩光芒一点一点照出来，瞬间把整个山洞照亮，沈寒下意识遮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然后……他看到黑影怀里抱着一条五彩斑斓的鱼，跟自己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不过个头特别小，手臂粗细，而且奄奄一息的模样，一点生机都没有。

黄狗仰起狗头看了看，忍不住问：“这不会是一条死鱼吧？”

“还没死。”沈寒看到鱼的眼珠子动了动，还张开嘴巴呼吸，他想了想说，“这就是那条鱼，我猜他并没有成功消化所有的恶念和记忆片段，要不然不会是这种模样。”

感觉夫人特别英明，黄狗遥遥尾巴说：“那咋办？”

刚才的一阵五彩亮光让后面的长老们纷纷闭上眼睛，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奇异的光，都知道前面必然发生事情。一位长老习惯性的抬起手掐诀，沉吟片刻突然大惊失色道：“大凶，前面大凶，我等速速退出！”

此话一出，长老们立刻祭出飞行法器，像流星一样飞出去，落在山顶上。等他们站定的时候，就发现身后的山洞中蹿出许多水滴，全部升到上空，一开始长老们以为那些水滴是黑色的，却不成想，随着水滴被天上的云层稀释，竟然是血一样的颜色。

而此时站在山洞中的沈寒则是惊奇的看着眼前的黑影，水潭里的水实在是太冷，当里面的水飘出来的时候，黄狗就勇敢的挡在沈寒前面，黑影再挡在最前面，“哇”的一声吐出先前吃掉的白光，双手抓着白光挡在前面，刚好挡去所有的水滴。

水潭里的水全部化成水滴飘出去，黑影手里的白光也全部消失，沈寒抓着枯树开始往上爬。许久之后，终于爬出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似乎整个大地都染上一层血色，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头顶的云全部变成鲜血一样的颜色。

想起梦中的声音，“要是封魔阵破了怎嘛办？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未来的变数很大的……”

幽州城上空盖着层层血色的云，百姓们纷纷站到外面看。沈寒跟长老们把蚀日宗的修士们全部挪到屋子里，离开幽州城，回茶摊的时候，就看到崩山派等修士都如临大敌一般，看到他回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人注意到沈寒手中的黑影跟往常不一样，他手脚并用，蜷缩着，怀里紧紧的抱着什么。沈寒直接把枯树拿进茶摊，跑到比较隐秘的后院，这才拿了个木盆，盛了点水，把黑影怀里的鱼放到盆里。

灵芝先生咚咚咚跑过来找黑影玩，看到木盆里五彩斑斓的鱼，瞪大眼睛说：“这就是老板梦中的鱼吗？长得真好看，我还以为鱼都是黑乎乎或者白白的呢。”

“不过这条鱼很小。”沈寒伸手拨了拨木盆里的鱼，有点疑惑的说，“当时黑影抓出这条鱼之后，水潭里的水就全都跑出去了。这条鱼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不知道能不能活。”

“妖修应该很强大吧。”灵芝先生小声解释，“我现在就可以离开木头，只需要吸收一些灵气就可以正常行动的，不过还是粘在木头上舒服。”

晃着树枝吧嗒吧嗒走过来，还用柔软的树枝揽着竹筒先生，山楂树先生软绵绵的说：“我都可以离开泥土，出来走动。如果这条鱼真的是妖修，那应该也能离开水。”

“恩。”竹筒先生扭了扭身体，吧嗒吧嗒走到木盆旁边蹲下，整个竹筒都弯弯曲曲的，他看了看五彩斑斓的鱼说，“能感觉到灵气，他应该就是妖修。”

既然确定水盆里五彩斑斓的鱼就是妖修，那目前的情况就有点不太正常。沈寒伸手把鱼抓出来，晃了晃，摸了摸五彩斑斓的漂亮鱼鳞，小声问：“你还活着吗？”

圆溜溜的嘴巴张开，鱼鳃一动一动的，五彩斑斓的鱼终于有了动静，他看了眼沈寒，又深深的呼吸一下说：“这里真不错，灵气非常浓郁，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吧？”刚刚这条鱼确实看上去跟死了一样，身体只能微小幅度的动一动，是因为太缺灵气，来到茶摊待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恢复一些力气。

只不过眼前这条鱼并没有变大，而是从沈寒的手里跳出来，摇身一变，上半身是鱼，下半身变出两条腿。虽然上半身的鳞片还是五彩斑斓的，非常漂亮，但看上去总觉得怪怪的。圣王爷刚跑到后院打算看看新来的鱼，结果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当即炸开全身的毛毛，整只猫都有点崩溃，“这什么妖修喵，好难看。”

弯腰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这条鱼赶忙不好意思的说：“抱歉。”说着，他又晃了晃，变了个模样，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漂亮的鱼尾，不过整体放大许多，利用灵气直立在地上，差不多跟沈寒一样高。头上有着五彩斑斓的长发，正好遮住胸前的两点，这条鱼扭捏的环视一圈，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财鱼先生。”

看了看对方全身上下非常具有辨识力的颜色，沈寒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道，他应该叫彩鱼先生才对。

茶摊后院的门紧紧的关着，阻隔外面百姓和修士们的视线。皎白月暂时顾不上后院，他打起精神继续烧最后一锅水，泡好茶分给帮忙的修士们，顺便每个人送一枚红果。所有的百姓都心满意足的离开，再送走修士们，皎白月赶忙拿着门板关门，最后确定全部严丝合缝的关好后，这才来到后院，一起围观财鱼先生。

这会儿沈寒已经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迄今为止，财鱼先生的记忆最有用，因为他就是当年和仙人合作，平定滕州城正魔两道大乱的妖修，而且这么多年时间过来，并没有失去记忆，只是身体太虚弱而已。

跟沈寒做的梦一样，财鱼先生原本只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妖修，后来他被仙人抓住，共同合作平乱，并且带着魔修们的恶念和记忆碎片尘封在蚀日宗。这么多年时间，他一直在努力消化那些恶念和记忆碎片，只是自身的能力终究有限，他身体里的灵力越来越少，原本山洞里的水也都喝光了，而恶念和记忆碎片却顽强的生存下来，发生异变，变成一滴滴液体一样的存在，完全压制住财鱼先生。

就算蚀日宗不动用诡秘阵法，破开封魔阵，财鱼先生也早已压制不住这些恶念，这些恶念组成的东西迟早会冲出去，祸害整个幽州城。仙人都解决不了的东西，更何况是区区妖修。

说到这里，沈寒忍不住问：“所以封魔阵破开之后，你觉得特别渴，就把幽州城内外的水全部喝光了？”

点点头，财鱼先生坐在板凳上，鱼尾巴放在木盆里，轻轻拍打着，“这么多年时间我也在修炼，但是非常渴，刚好封印破开，我就想趁机多喝点水，没想到喝得有点多……”

原本以为幽州城的水是被魔头给弄走了，没想到是被这条鱼给喝了。山楂树先生坐在另外一条板凳上，用树枝揽着竹筒先生，软绵绵的说：“那你现在能把那些水都吐出来吗？”

歪着脑袋想了想，财鱼先生有点无辜，“我已经消化掉了，吐不出来。不过如果因为我有百姓渴死的话，那可不得了，天道会惦记我的。”就算当年为平定正魔两道大战做出巨大的贡献，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净化那些恶念的记忆碎片，但这不代表天道就会放过自己这次错误，财鱼先生很聪明。

“那……”沈寒小声问，“你还记的仙人的样子吗？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是咱们凡间飞升的，还是原本就是仙界的仙人？”

这么多问题问出来比较多，财鱼先生想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他应该是仙界出生的仙人吧，声音很好听，不记得具体模样了。”

“哦。”沈寒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无奈财鱼先生只会一种能力，就是剥离恶念或者记忆碎片什么的，而且还特别能喝水，对于目前幽州城的现状帮不上什么忙。

又说了一下幽州城里的修士，财鱼先生想了想说：“他们有些应该就是当年的魔修，有些也许是他们的后代。恶念和记忆碎片现在形成一个整体，恐怕吸收魔修的神魂想彻底融合。”

也就是说，当年仙人平定正魔两道大战其实没做什么事，其中最主要的还是财鱼先生出力最大，并且还失败了，剥离的恶念和记忆经过这么长时间形成一个整体，并且形成意识。现在还只是针对当年的魔修，或者其后代，那么现在化成血色的云飘在幽州城上空，万一对普通百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