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顿时破涕为笑:“我定会第一个给大哥回信。”
他和四娘道别完,南若又和宋允芳聊了聊。
“四娘往后便交托给你了。”
宋允芳忙俯身:“兄长放心,我定会护四娘周全。”
其实哪里用得着他护,舅兄如今威名赫赫,谁敢惹他妹妹,便是他也心有余悸。
南若就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不管宋允芳表现的是真是假,只要他不倒,只要宋家还想靠着他,他即便心里再不愿也得给他忍着。
不过眼下看小夫妻相处得还不错,相信以四娘的聪慧会拿捏妥当,他也交代了戴二七,让他继续帮忙盯着宋家,四娘到底多在内宅,若宋允芳在外头搞出什么她未必清楚。
见完四娘夫妻,南若又很给面子的跟宋老爷子宋二伯拜别过,到底四娘将来要在宋家生活,给他们撑撑脸面也无妨。
临行前南若和裴定高一道去了杨焘墓前,代替杨夫人和孩子给他上香烧纸。
当年守完孝杨夫人便带着他们进了京,为了孩子前途她没法离开京城,得知南若要来江南,亲自上门来托了他,南若原本也打算去上柱香,爽快应下了。
两人对着墓沉默。
虽帮杨焘报了仇讨回了公道,可心情并没有以为的那样轻松释然,南若心里反倒更沉重了几分。
这只是他们看到的,在看不到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和杨焘一样官员悄无声息死去。
这些年南若抓的审的并非都罪证确凿,许多是永昭帝和郑皇后以及太子之间互相博弈的牺牲品,尽管他想方设法护着他们,可一口旦皇帝下了决定,他做再多也没用,该贬还是贬,该死还是死。
他们甚至死后也依旧背着污名,无法恢复清誉。
南若对永昭帝最后的尊敬也在他这些年所谓的政治手腕下被磨平,郑皇后带来的先进发明他用得比谁都起劲,可郑皇后曾经侃侃而谈传输的思想,他却恍若未闻。
郑皇后本人也已经成了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其实南若也是,只是他还不想完全沦为权力的奴隶,他心里存着信念,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他没有被完全同化。
迟早有一天…
他朝墓碑行礼别过,如同当年离开一样,又暗暗发下了一个承诺。
来时天还泛着冷意,回去时已经春暖花开,沿路逆流而上,欣赏到了不少景致。
南若一一记下来,打算回头写进给太子的小作文里。
其余空闲时间继续学制香,他又从江南找来了不少香方,其中好些个能舒缓心情帮助睡眠的,他打算都配来试一试,香铺里的成品他没敢买,谁知里头有没有少或者多添,还是自己配的安心,事关太子安危,不能马虎。
尽管船行得快,待到京城还是错过了春祭,码头上大理寺已经派了人来接囚犯,南若让裴定高帮着移交,自己先去宫中跟永昭帝复命。
初二套了马车来接他,结果掀帘进去,和坐在入口处的太子对了个正脸。
南若几乎立刻反手放下帘子:“殿下怎的在此!”
这不是胡闹么,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太子伸手想握他的手,却最终改成拉住他的衣袖,道:“我只是想见见你,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你了……”
他目不转睛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思念,显得有几分痴意。
南若最受不了他低声下气的模样,瞬间没了脾气,又被这样的眼神瞧着,便是圣人也没法无动于衷。
嘴巴已经先一步:“我并非怪你,只是一时担忧。”顿了下,“许久未见,我也很想殿下。”
太子目光亮了亮,修长的手指顺着衣袖滑下,握住了他的手,往里让了让,示意南若坐到他身边。
南若正要坐下,却不知怎么脚下一崴,直接跌坐到了太子腿上。
顿时大眼瞪小眼。
南若心里靠了一声,刚要起来,只见太子眼皮一垂,顺势将他揽入怀里。
南若瞬间石化,下一秒几乎是跳着从他腿上起来。
太子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有一瞬间的失落,下一秒面带笑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抱歉,是我冒失了。”
拍拍身旁的位子:“坐这里成吗?”重新伸手去扯南若的袖子,低声道,“我想和你挨得近些……”
他仰着头,深邃的眉眼带着祈求。
南若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握住扯他袖子的那只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太子试探着十指交握,唇角掀起细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