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呼吸是顺畅了,但与人相贴的不适后知后觉涌上来,他不喜欢和人离的太近,大约父母早亡的缘故,虽亲人们都对他很好,可他们和那个年代大多数长辈一样,不会对孩子太过亲昵,加之他是男孩,在他们看来男孩更不能腻腻歪歪。
久而久之,南若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感,即便最好的朋友也维持着一定的分寸,上学时那些男孩间过分亲昵的打打闹闹他从不参与,当然也跟他那时觉得这种行为太蠢有关。
前世他除了礼节性的拥抱握手外,从没有和谁这么亲近过,一时身体僵得像个石头,在外侧的那只手干巴巴伸在半空,不知该放哪里。
差、差不多了吧。
太子忽的开口:“御史台联合吏部弹劾你在江南所为,父皇虽压了下来,但为安抚诸官,许会对你略施小惩。”
南若不意外,他在江南确实做的有些过了,尤其狠狠打了儒生的脸,对朝中江南出身的官员而言,肯定不能轻易了事。
“无妨。”他道,“我去时便想到了今日。”
“父皇还要用你,应会叫你回去自省,你就当歇息,在家休养些时日。”太子摸到那只僵在半空的手,握住放到身侧轻轻摩挲安抚。
南若蹙眉,停职他倒没想过,他想的是主动请罪挨上几板子,等回去养好,这件事也就揭过翻篇了。
“别急。”太子道,“用不了多久父皇便会叫你复职。”
他声音充满笃定,南若略一思索,试探:“谭瑛?”
太子微哑的声音含笑:“我家谷哥儿真聪明。”
南若呛了下:“殿下!”
咱能好好说话不,信里随你肉麻,可说出来就太奇怪了。
太子闷笑,他发现在这种事上谷哥儿出奇的脸皮薄,明明当众出错都能若无其事圆回来的人。
“好好好,我说错了,谷哥儿不聪明。”
南若:“……”
多大了?幼稚不?
没好气道:“是是,就殿下最聪明,行了吧。”
浑然没意识到配合的自己同样幼稚,也早忘了拥抱的不适。
太子松开握着他的手,重新搂回他的腰,将他拉近,下半也贴到一起,头深深埋入他颈处,哑声道:“不,我心里谷哥儿最好。”
南若一僵,下意识想退开,忽然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心跳,一时竟分不清是太子还是自己的,太子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他抖了一下,一股酥痒猛然窜起。
“殿下——”两个字出口,声音明显不对,心里靠了一声,立刻清干嗓子,“可以起来了。”
太子并未坚持,用力抱了一下就放开,稍稍往后拉开些距离,只是仍然躺着,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支起头看向南若道:“谭瑛这些年越发张狂,继续放任只会让更多人遭他残害,我原就想等春祭后找机会将他处置,如今正好。”
没了谭瑛,父皇便只能将谷哥儿捧起来。
南若顿时顾不上起不起来的事,蹙眉道:“殿下可有万全把握?”
永昭帝明显还想用谭瑛,若他坚持偏袒,哪怕证据确凿也没用。
太子目光好似粘在了他脸上:“你放心,只等着听消息就是。”
南若没再追问,太子不告诉他肯定有不告诉他的理由,干脆道:“那我便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也不在意躺赢一回,他上位对他们而言是双赢,如今帝后和太子三方角力越发频繁,恐怕拖不了多久就会撕破脸,三折原文里这个时间太子已经造反被废,他得再爬高一些,才能在接下来的角逐里起到作用。
说完想坐起来,再不起来,他怕脸上被太子盯出个洞。
刚支起胳膊,太子道:“父皇在服丹药。”
什么?
南若停住了动作。
太子帮他扶正发冠,却不知怎的散了开来,重复一遍,道:“已经有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