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似认命起身。
与南若擦身而过时,猛然抽走了他腰间的刀,没有丝毫停顿,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
鲜血喷溅出来,落在了南若崭新的官服上,像是一种无言的征兆。
谭瑛冲着他笑,好似在说等着吧,我的下场之后就是你,握着刀倒了下去。
南若面无表情抹去眼皮上的血,蹲下身给谭瑛遮上了双眼,抽走自己的佩刀。
不,你错了,我绝不会是你。
轰轰烈烈的弹劾以谭瑛自裁落下了帷幕,他的自裁叫永昭帝念了旧情,没有牵连他的家人,只贬回了祖籍,之后永昭帝和朝臣们各退了一步,永昭帝处置了谭瑛,又暗示今后不会再派銮仪卫监视内宅,朝臣也不再继续弹劾,銮仪卫仍然运行。
谭瑛去后,永昭帝没有再任命新的指挥使,而是将镇抚司一分为二,南若统领的北镇抚司专理诏狱,负责逮捕、侦讯、行刑与处决,南镇抚司则负责銮仪卫内部法纪军纪人员管理,以及采买研发等后勤事务。
南北镇抚司加起来共统领十三个卫所,南若手下从千人瞬间增加至万人。
新上任的北镇抚使干劲十足,一头扎进了镇抚司,他必须迅速坐稳这个位子。
将忠心谭瑛的属下直接踢走换上自己人,南若没心情搞什么怀柔收服,这些人又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人才,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没有本事做到独一无二,便只能被无情取代,既在军中,就该有弱肉强食的认知。
不服气的直接勾掉名字扔出去,站队失败可以理解,但主子倒了还不懂看情势夹起尾巴做人的,也不用再来了。
除此外,南若还得整理谭瑛留下来的种种庶务,一一清算盘点呈给永昭帝,还需适应新职位,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指挥使。
如此忙忙碌碌,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銮仪卫平日该做的还得继续不能停,他恨不能一个人掰开成几瓣。
一直到九月,过了太后一周年又过了秋祭才得以喘了口气。
期间和太子只能书信交流,且八月永州出现洪灾,太子还被派去赈灾了一个月,莫说见面,连书信都断了。
九月迎来了两桩喜事,长乐公主与孙和礼将在月中完婚,而夏侯淳先她一步,在月初完婚。
原本夏侯淳和四娘一样开年即可成婚,可他为表孝心,决定和太子荣王一样为太后守满一年,未免叫女方以为他是不愿成亲,时间定在了刚除服一月。
长乐本不用这样焦急,到明年也不迟,然而她坑爹娘属性再次爆发,竟与孙和礼提早有了首尾。
南若知道时都惊了,虽大燕女子地位不算低,可以外出游玩可以自立女户,二婚改嫁也实属寻常,自由恋爱的也不少,可那大多是平民,官宦勋贵人家反而需遵守种种规矩。
长乐此举简直给皇家脸面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永昭帝简直气疯了,郑皇后也气得不轻,连原本一直事不关己的荣王也跑到孙和礼面前,将他狠揍了一顿。
南若“有幸”旁观了全过程。
荣王暴揍孙和礼时长乐冲上去阻拦,是他和宫人一起将她拉住,虽然换来长乐恶狠狠的瞪眼和翻来覆去几个连脏话都算不上的骂词。
倒是孙和礼不知是觉得理亏还是硬气,一声不吭任凭荣王揍他,只精准的护住了几个致命点。
南若眯起了眼。
一直以来,他并没有怎么关注过孙和礼,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长乐喜欢的人”上,毕竟他曾和长乐之间有过戏言,为避嫌,他对长乐的事都尽量不去多关注。
说起来,孙和礼当初究竟为什么会接受安乐和寿丰大长公主的安排去引诱长乐,为了给父亲出一口气还是他自己想当这个驸马?
不管是哪一种,他似乎都非良配。
如今更是诱得长乐婚前与他有了首尾,他这么做无非是怕永昭帝借口拖时间将婚事否掉,眼下生米煮成熟饭,长乐便只能嫁给他。
哪怕他确实对长乐是真心,这手段也着实太恶劣了些,何况能用这样的方法叫女方父母就范,怎么看也看不出对长乐是真心的,偏长乐如猪油蒙了心一样,看不出来不说,还坚持将主意往自己身上揽。
南若都开始怀疑起来孙和礼是不是会下蛊,他拧了拧眉心,决定回头好好查一查他。
他能想到的事,永昭帝和郑皇后自然也能想到,正是因为看出孙和礼的“良苦用心”,两人才发怒,可就如孙和礼有恃无恐的那般,长乐铁了心要嫁,他们还真没办法。
未免闹出更大的丑闻——公主未婚先孕,便匆匆定下了两人的婚期。
于是刚参加完夏侯淳婚礼不久的南若又去参加了长乐公主的婚礼,他本不想去的,可想到太子也会在场,许能趁机独处,便备好贺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