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惊讶:“怎么可能,东阳城戒备森严,若有飞戎人潜藏,早些时候也不可能固若金汤。”
呵,中肯!
“这就只能问世子了。”谢玉道。
王通正色:“谢大人所言极是。”
又对王宛如道:“宛如,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你跟我走吧。”
自家人不辞辛苦的找来了。
名义上王宛如也还是世子的正妃。
王宛如也只好跟谢玉姜晟告辞离开,但也道:“宛如定会坦言一路所见所闻。”
“无需勉强,珍重即可。”谢玉道。
姜晟不置可否的拱了拱手。
王宛如和王通离开,只是走了没几步,王通又回了头。
“谢大人,请移步,王通有话与谢大人言。”王通眼角扫了眼王宛如,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好似已再鲜明不过。
和王宛如有关。
谢玉也只好前行了几步。
王通在谢玉身侧低声:“谢大人是在何处救的宛如?”
“或许王大人不想知道。”谢玉道。
王通惊惧的睁大双目:“可是说名节……”
“不,名节无事。”谢玉忙道。
王通长长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谢大人之恩,我王家铭记在心,还请谢大人受王某一拜。”王通甩袖便是要长礼。
众目睽睽之下,谢玉也不好挺胸抬头目光鄙睨的接受王通的礼数,谢玉也只能做样子的要扶。
“王大人客气——”
谢玉还没说完,娇呼忽起。
“大人小心!”
眼角一道灿红突至近前,鼻端香风几乎同时扑来。
谢玉的眼前已然是王宛如的背影,紧跟着王宛如倒在她的身上。
王宛如的腹间插着一把匕首。
王通在王宛如对面,手上沾着血,脚下踉跄后退。
“宛宛如……”
“滚!”
姜晟一脚踢飞王通,后面的护卫蜂拥制住王通及其同行之人。
姜晟全没有去管,只扑到谢玉身旁:“谢玉,你怎么样?”
此刻什么“谢兄”“玉兄”,姜晟都顾不上,他只怕这个人有事。
谢玉看到王宛如身上的血只好像五雷轰顶炸的她脚不沾地,全身无力。
人人都会受伤,她受过伤,姜晟也受过伤,现在王宛如也只是受伤而已!!
可可王宛如的金框什么时候变红的?
她怎么就没注意到?
哪怕先前她眼角扫那么一瞬,王宛如也不会受伤!!
匕首插着的位置是在脾,匕首上还带着幽幽的蓝光。
这个时候谢玉宁可她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看不到。
谢玉好像看到了姜晟在对她喊着什么。
谢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
她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握住王宛如的手。
可她的手越来越凉。
不,不行,她不会死,她不能死。
“医生,医生。”
谢玉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此刻她的声音抖的厉害。
姜晟听出了谢玉的颤栗害怕,但此刻并不是他计较的时候,谢玉喊的“医生”何意?他不懂,可“医”字,他懂。
“去叫医者,去把城里的医者喊来!”姜晟喊道。
“是。”
兵士们领命飞也似的跑了。
谢玉看到护卫跑了,恍惚的她知道姜晟应该是听懂了。
听懂了就好。
王宛如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
“大人……”
怀里的人轻轻的唤,柔弱的声音像是细密的钩子扯的谢玉心口泛疼。
谢玉低下头,这才发现王宛如一直都在看着她。
原来娇俏的如同花儿一样的面庞此刻苍白的像是即将凋零死去的蝶。那双眼中的泪水滚动着的光痕一滴滴的沿着眼角滑落无痕,可又偏偏像是穿透了无尽跃到了她的胸口,炙烫的像是岩浆。
谢玉张嘴,她想说“她在”,她想说“你不会有事”。可喉咙里就像是塞着什么东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有扯着嘴角,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擦王宛如面颊上的泪水,可她的手刚落到王宛如的面,手背上却是先落下了水珠。
原来她也竟是哭了。
王宛如牵扯着嘴角扬起。
“大人,为宛如哭,宛如心悦……甚之。只是,宛如怕不能如大人所愿……宛如知道,大人为难,今能,见大人,宛如欢喜。大人,四公子要好,好的。宛如不论在何处,都,会祈大人,四公子,福泽绵长……”
“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不要说了。”谢玉摇着头不想让王宛如说下去,却是不知此刻她的泪已如雨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若不是我,你不会有事。若不是我,你总还能再活二十年,膝下有儿有女,福泽深厚,万千荣宠,是我害了你。”
“不。”王宛如抓着谢玉的手,紧紧的,像是疼的厉害,可眼里仍是亮的宛如夜色中的北极星,王宛如道,“往并州时,是,大人救了,宛如。佛说,一啄,一饮自有,定数。因果循环。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一声“如来”,王宛如的手重重垂下。
再无了生息。
谢玉如僵直的木桩,直挺呆滞。
“大人。”
“谢玉!”
蓦的,谢玉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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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再睁开眼睛,发现她躺在床上,床头床尾是陌生的摆件,床也是陌生的,但熏香是嬷嬷常年给她调配的。
床头摆放着她的内甲,再远处是她那身紫红色的官袍。
再放眼看外侧的屏风,谢玉的眸子猛地晃了晃。
那个屏风她有印象,那夜里她就在屏风后面换的衣服去隔壁的院子救王宛如。
对,王宛如,王宛如!
那夜里王宛如死在她怀里的一幕豁然浮现,谢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是梦,一定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