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谢大人所言,我大炎男儿文可为国谏言,武可为国不惜性命,更还有如谢大人一般文武双全之能;而我大炎女儿家却仅只是在家中为相夫教子么?儿臣以为女子中才学尚佳,武艺非凡者亦可为我大炎之臣。”
姜晟的话说完,朝中众臣不由怒意攒动。
朝堂之上怎么能有女子为官在朝?这是牝鸡司晨,祸事来源。
正是谓阴阳有道,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主持中馈,方是大才。
即便是再有才学女子也格局有限,所知也不过是自家一亩三分地的东西,到了朝堂上未免惹人笑话。
阴阳之道,当也含刚柔、奇耦,无所不有,朝中也不是不曾册封诰命,以夫家为荣享受荣华就够了,没必要立在朝堂上。
基本上没有人赞同。
“谢卿以为如何?”皇帝又问谢玉。
谢玉在姜晟说出那番话时心口就已经感动的柔软泥泞。
她是女子的事情只有姜晟知道。
她还没想到要如何,姜晟已经先提了出来。
女子在朝为官,是因为她吧!
皇帝点名谢玉,朝中官员看去,姜晟也转头看过来。
姜晟的眼中薄光流转,谢玉目视高台之上的皇帝,大步而站在殿内。
“臣以为可行。”谢玉道,“众所言内宫外朝一体,宫中有女官,外朝自然也该有女官,宫中女官最高可为正一品,外朝女官也应是正一品,宫中女官可谏言宫内事务,外朝女官当也可为朝务正名。如此这才方是君臣同德。”
谢玉说完,不论朝臣还是皇帝俱都古怪起来。
宫中的女官是伺候皇上还有一众妃嫔的,说不定皇上看上眼,宫中女官摇身一变也就变成了妃嫔,跟朝中的女官怎么能一样?可经谢玉这么一说,也好像有道理,毕竟各朝各代都没有明言女官可为妃嫔,所以换言之若是朝中有了女官,也或许可以结亲?不然怎么说是“君臣同德”?
“再议。”
皇帝匆匆结束,下面朝臣连忙再奏。
大朝会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已到了中午。
皇帝没管饭,并下旨谢玉为江州观察使,早日上任。
这是巴不得她早点儿走呢~
谢玉一袭紫红色的官袍走在宫道之上,不多时就走在了大红色官袍的官员之中。
寻常紫红色官袍的大员年岁颇大,如她年龄的只有她一个,而即便是在大红色官袍的官员当中,谢玉也同样显眼。
或许她还真该早点儿走。
“谢大人。”高呼而起。
谢玉回头,身后姜晟如风中轻絮,遥遥而视,淡蓝色豫章王蟒袍更显逸群之色,矜贵自生。
“豫章王!”
旁边的官员们行礼,姜晟亦是以礼而待,走到谢玉身侧,道:“同行?”
“好。”谢玉应。
随后,两人并肩而行。
官员们或看着两人侧颜,或看着两人后背,彼此目光交错,各有计较。
姜枫回到宫内,习惯的抚着额头。
难怪先皇帝不喜大朝会,这一个大朝会下来,比登基大典还要累。
各大朝务于脑中掠过,姜晟的女子为官之论不其然浮上,其中还有谢玉立在当朝之上的侃侃而谈。
两人自从那日宫中之后,也没有见过面,但在朝务之上应对,相得益彰。
连皇帝都没想到谢玉会在龙阳断袖之上言之“禁”。
虽出言不过数句,但其中之才,字句之论,可谓精辟。
若入内阁,虽稚嫩了些,但未来可期。
“皇上,皇后求见。”外面的大监道。
姜枫道:“宣。”
***
大朝会下,九重宫门之外,数不清的车子从宫城往外而行。
有的回府,有的往同僚处,有的则是往某些酒楼而行。
原本街头巷尾常可见绿袍官员,如今不免可见红色官袍的官员笑声徐徐。
谢玉身上的紫红色官袍太显眼,蟒袍更是如此。
于是待谢玉姜晟从车里出来,都换下了寻常锦袍。
只是京都酒楼的小二掌柜个个人精,看脚下鞋履就可知是官是富贵,即便谢玉姜晟的车马都用了伪装,待两人下了车,掌柜仍是满面堆笑的请谢玉姜晟入内,安排了最好的雅间不说,连点菜都不用谢玉费心,奉上的都是酒楼的招牌菜,酒也是最为香醇浓厚的上上品。
酒菜备上时,掌柜在旁边嘿嘿的笑着,话里话外的想求墨宝。
“你认得我?”谢玉托腮,似笑非笑。
掌柜诚恳道:“大人为京都的青天,小的又怎么会不识。”
一听“青天”,谢玉就知道这位还真认得自己。
京都之内被称为“青天”的只有她这位京兆府牧。
姜晟扬唇一笑。
谢玉默默的看过去,对掌柜道:“若你知这位是何人,本官也不妨写个字给你。”
掌柜当即神色肃穆,对姜晟长长一稽:“小民见过豫章王殿下。”
姜晟:“……”
“小民等虽生长市井,也知谢大人与豫章王殿下相识于末,虽不曾见过豫章王,但也听闻豫章王龙章凤姿,雅人至深,是以小民斗胆猜测。”掌柜拍马屁的解释的缘由。
“好,不错!”谢玉赞。
掌柜欣喜不已,连忙的备上纸墨,谢玉却是把笔递给豫章王姜晟。
姜晟看向掌柜,掌柜欢喜的几乎手舞足蹈:“若有豫章王题字,小店蓬荜生辉。”
姜晟无奈,只得写下了两个字:“公道”
虽和酒楼没什么关系,可这是豫章王的字啊!
掌柜眉开眼笑的迎过来,并知趣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