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在江州都那么厉害,他又怎么能被她比下去。
不可!!
姜晟长长吐了口气,一口喝下了桌旁的浓茶,再次埋首到书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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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
谢玉没有穿官袍,只着锦袍靠在酒楼上靠近街面的窗口,看着街头巷尾的百姓。
天热,锦袍更舒服,也更吸汗。
这条街还是当初的那条街。
那边还是姜晟曾经居住的院子。
那夜在皇宫,皇帝没有杀她,没有撤她的职,只是让她回转江州,不得入京。
能活下来她就是意外之喜。
至于不能入京……她懂。
老人家刚没了儿子,不管是不是老人家自己的计谋,难免会失去理智。
若是换做她没了儿子——呸呸呸,这种想法还是不要有。
她好着呢!
如果她有儿子,她的儿子也好着呢!
现在她就在看着她儿子的爹曾经住着的院子。
院子翻修了。
街头巷尾也翻修了。
整个江州,日新月异。
谢玉定下的商策很得江州商户氏族的欢迎,街面上的铺子租金比三个月前涨了两倍,如今正在往左右扩建。
不止是江州的商户,江州之外的商户也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最先过来的就是并州并州城,阳门关的富户氏族。
他们尝到过甜头。
现在的甜头显然更好。
富户氏族们把精力从土地上挪开,就能给百姓给大炎平添粮食,她又让百姓各家多养鸡鸭,不可滥杀蛙类。
她记得今年里会有一场蝗灾。
若是能避过去,今年定是丰收年。
嗯,折子她已经递了上去。
所以今年又是丰收年,不知道到时候会收到多少粮食呢!
谢玉嘴角噙着笑,眼前浮上的那道身影正冲着她笑,然后在她的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大到好像就在她旁边,身侧。
“大人,大人!”
惊喜声从楼下往上穿,关着房门都能听到小玖的欢呼喜悦。
谢玉刚转过头,小玖就推开了房门。
“大人,有喜了!”小玖高呼。
“什么!”
谢玉霍得站起来,快速的跑下楼。
酒楼中各个雅间听到小玖那从楼下就开始的呼喊的人们纷纷的露出了头。
这个时候谁还不认识江州的谢大人?
只见谢大人出了酒楼跳上车马往回赶,看方向是谢氏谢宅。
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什么大喜?
待一个时辰之后,整个江州的富户氏族就都知道了谢大人的侍妾有喜,听说已经有两个多月。
一时间谢府门前门庭若市。
正愁找不到门路,江州谢氏家主子嗣有望,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嘛!
哪怕是个侍妾,又如何?
听说这位谢大人就是不找正室,早先和并州谢氏关系莫逆,上元节还有并州的女眷千里迢迢的前来探望,可谢大人就是看不上,听说是拿了什么生意给了并州谢氏,还认了那位女眷为妹妹。
当初江州谢氏势弱,找并州谢氏抬高声势是自然,现在江州谢氏如日中天,想要另寻一家高门也无可厚非。
于是很快就就有其他氏族的人上门求亲,包括王氏,姜氏。
既有姜氏,京都姜氏皇族也听说了江州观察使谢玉侍妾有孕的消息。
皇帝是最先知道的。
“去,告诉老四。”皇帝道。
大监急忙去了。
皇帝摇着头,盯着桌上谢玉的奏折,朱笔在上面停顿许久,最后终究还是落笔:“准。”
这个小子于政事上鲜少有误,更是数次料事如神,未雨绸缪。
对百姓更是,挑不出毛病。
可,就是不为人子。
“什么?”姜晟手中的笔掉到桌上,溅起墨色。
四周的官员不自觉的退后数步。
他们没想到谢大人竟是圣恩荣宠至此,不过是侍妾刚怀了几个月竟是连皇上豫章王都惊动了。他们老来得子,自家夫人生了双胞胎不也这么回事儿?
姜晟是惊讶。
他惊讶的是谢玉怎么可能有子嗣。
传消息来的大监话里的意思姜晟明白,皇上是说你看你对他再好,人家走了,不还是照样娶媳妇有孩子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还能想什么?
谢玉是女子,她怎么可能有侍妾,侍妾还有了身孕?
不,重点是为何不是四个月,五个月,而是两个月。
姜晟眼前涌动出那夜里他只恍惚记得的大片的红晕,然后就是仿若是梦里的柔滑细腻,驰骋奔驰。
难道说,那不是梦,是真的!
“啪!”
姜晟一掌打到桌上。
四周的官员们都吓了一跳,来传达皇上口谕的大监眼看着姜晟的脸上快速的划过一道红晕。
速度很快,快的险些以为是看错了。
但大监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这是高兴?
四公子和谢大人相交莫逆,应该是高兴的吧!
“去吧,告诉父皇,我知道了。”姜晟道。
“是。”
大监离去。
姜晟复坐回去继续看折子,但怎么也看不下去,一刻钟后,姜晟扔下折子回府。
车子从内阁出来,直奔豫章王府。
姜晟坐在车子里,浑然不觉的捻着手指,心跳的厉害,耳边好像都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
两个月?是不是确切是三个月?
“十八。”姜晟掀开车帘。
姜十八的脑袋冒出来:“主子。”
“你去趟江州。”姜晟道。
“是。”姜十八应诺,然后看着他。
姜晟也看着他。
姜十八愣了愣:“主子,属下说什么?”
姜晟一拍脑门,他也是糊涂了。
“我写信。”姜晟放下车帘。
桌旁就有纸张,桌上就有墨盒,只要稍稍的研上片刻,便能挥毫,可姜晟的笔悬在纸上许久还是没能写出一个字,索性姜晟放下笔,空白着纸放到了信封里。
“交给谢大人。”姜晟道。
“是。”
姜十八翻身上马,直冲出京都。
姜晟看着姜十八离去的背影,手狠狠的攥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