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仿佛没听出来,道:“确是如此,本官是觉得朝中少些国丈国舅之类,会更清明。”
“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有朝臣恼羞成怒。
那位朝臣就是先皇帝的国丈。
“谢大人是说身为臣子,自当为国尽忠,为国效力,如尸位素餐之辈,还是不要在朝堂上碍眼了。”有朝臣义愤填膺。
“放肆!”
“……”
朝堂上臣子们各怀心思争吵起来,最后散朝时,各自拂袖不欢而散。
九月十一,皇帝下旨守孝三年内不纳采后宫女子。
早先就吵过一次了,朝臣们也都有了准备,只是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皇帝不纳采后宫,可是断了不少人的财路。
“皇上,臣以为……”
“四年不纳后宫女子。”皇帝道。
“皇上——”
“五年。”
“……”
臣子只能从了。
再说下去,怕是皇帝往十年上说。
这还不算,谢玉又站出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又可言之‘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臣以为年少人之爱正该如此,不经意之间便是一眼万年,心心念念,不论旁人以为如何,只以为那人就是自己眼里心里最为爱慕欢喜之人,只是因家中期盼,族中所愿,不得不再以相合之人为妻为妾。”
“家宅之内杂如牛毛,故而我朝律法言明了娶妻纳妾之礼之法,以品级家财为限,为的就是减免内分外乱。皇上后宫清减,如朝臣理当为遵循大炎礼制,……”
后面的话,大多数朝臣们已经听不下去了。
皇帝断人财路也就罢了,还在宣扬什么情之所至,这都是年轻人才在乎的玩意儿,如他们这样的年岁才知道除了权力,除了子嗣,其他的都不过过眼云烟。
还有,大炎律法上是写过按照品级家财设置妻妾数量,可百多年过去了,有几个臣子是真的照着律法上说的办的?谁家有钱就多娶,没钱就干看着呗。
皇帝和谢大人,年轻,洁身自好,可他们有爱好的,怎么办?
年轻人不知道其中乐趣,怎么能胡说八道!
“谢大人,此言差矣……”
有朝臣站出来,引经据典的反驳。
不管是说人之常情还是说食色性也,传承人伦,如钱塘潮水,一重接着一重,总而言之就是为了孝道,皇帝可一时不纳采后宫女子,但若是说为了什么年轻人的情爱还是算了。
“好了,不过小事。”
皇帝打圆场。
散朝之后,谢玉拂袖而去。
众朝臣高兴,决定乘胜追击。
难得皇帝没站在谢玉这边,这就务必要让谢玉知道知道厉害。
各种弹劾的折子呈上去,同时,谢府门前说亲的媒人再度繁茂聚集的要踏破门槛。
谢玉拒绝,不用,真不用。
九月十五,大朝会。
朝臣们上殿,没看到谢玉,都不免诧异。
每隔四天,皇上和谢玉就会弄个新鲜事,这些时日他们都习惯了。
难道说今儿不闹腾了?
还是说憋着大呢?
众朝臣看向皇帝的目光不乏怪异,皇帝也不负众望,大朝会伊始,皇帝宣圣旨,有江州谢氏嫡女为皇室诞下麟儿,乖巧可爱,身负祥瑞,为大炎之福,生母谢氏女端庄雅致,先皇夸赞世上女儿难得,即便为男子也难有几人能比肩一二,故而封为后,其子为嫡长。
看吧,就说是江州谢氏的女子,不过,谢氏嫡女?啥时候出来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有的朝臣不知道江州谢氏的底细,有的朝臣却是清清楚楚。
不会是随便哪个女子却是因为要得尊位,所以假装是谢氏嫡女吧?
这可不行!
有朝臣质疑,皇帝也痛快,道:“此刻她就在殿外。”
“宣——”
钟鼓之下,一道大红色的身影从殿外的日头下缓缓迈入。
长裙涟漪,锦衣笼罩,旖旎淡然香气飘然而至,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长发如墨,素雅轻簪,红唇微微弯起似有万千情愫,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这女子为后,倒也不算莽撞。
众朝臣的呼吸不由放轻,而在大胆看向那女子的面容时,更是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这女子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是啊,越看越眼熟。
肯定之前见过。
谢氏,江州谢氏,谢玉!
跟谢玉谢大人长得很像啊!
不会是谢玉的妹妹?
没听说谢玉还有妹妹啊!
不对,这就是谢玉!
眉眼面庞一样不说,连神色也一样。
怎么回事?
难道说江州谢氏家主,和他们同朝为官,同殿为臣,同为内阁大臣的谢玉竟是女子!!?
不可能,肯定是哪里错了!
而就在众目之下,谢玉于殿上叩首而言,高呼万岁,一众朝臣们也不得不信。
就是谢玉!
嘶——
他们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