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收拾整齐, 从浴室出来，主卧的水声还没停歇。

沈青时下了楼，摸到手机, 才察觉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零点。

刚才似乎窗外有电子烟花的声音。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她拿过手机, 点亮屏幕, 果然空荡荡的，只有阮玲发来了一句祝福。

沈青时回了她一句，点进微信，不怎么意外的发现沈家的家族群里很热闹。

沈家也是亲戚不少, 过年聚餐, 互发红包。

只是向来都没有沈青时什么事, 她没有回去过, 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前些年她毕业后不声不响的去了鸿途, 倒是很给沈父长脸，才有了一席之地。

她退出群消息, 又去随便翻了翻微博, 才听到靠近的声响。

季延礼站在她身边：“已经很晚了。客房才收拾好，你过来看看？”

他的语气仍旧温和的过分。

沈青时顿了下。

她张了张口, 想要拒绝后告辞回家，又没说什么。

也是她之前考虑不周, 也没想过这么晚了留宿还是问题。

季延礼肯定想得到，但是他没说。

“谢谢。”

住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青时犹豫片刻, 还是应了下来。

她被季延礼领着去看了客房，色调装修和主卧不太一样。

灯光暖黄，摆设也简单大方，还同客厅一样,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色调也是偏浅色系。

沈青时捡起地上的一个小黄鸭抱枕：“这个和我家的那个一样？”

她在这个房间里看到好几样眼熟的东西，都是她自己家里有的。

不注意去看，甚至会以为它们自己长了腿跑到这里来的。

不过显然不可能。

“上次看到你家有，”季延礼巧妙回答，“就买了一个回来，我也很喜欢。”

真喜欢，会放在客房，而不是去点缀自己的主卧？

沈青时没戳穿他，她捏了捏小黄鸭抱枕，手感很软乎。

“睡衣都放在柜子里，”他歉然道，“我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经验，随意选的，别介意。”

“如果不喜欢，下次你可以给我提建议，我再去挑选。”

听到他的话，沈青时偏头看了他一眼。

后者表情自然，她没说话，而是到衣柜前，拉开了柜门。

整整齐齐的放着全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还有两三件简单居家的衣物挂着。

她保持着打开柜门的姿势，顿了顿：“我给你提建议？”

季延礼看起来还是俊秀温和，礼貌真诚：“嗯。”

沈青时打量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建议就是，除开给成年女性准备的用品，你还应该给成年男性准备一些。”

他的用词是巧妙，说的是“给他提建议”，而不是让她自己选。

但是用意在打开衣柜的一瞬间就暴露彻底了。

季先生要真的这么“热情好客”，之前的客房也不会落灰这么久，甚至都没听他提起过。

你们谈恋爱的都是这么有心机的吗？

季延礼并没有被戳破的羞愧感：“这里接待过的留宿的人只有你，所以以你为参考，也是理所当然的。”

有些人就是能够把“只允许你进入”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同时也表达了另一层意思，这里只属于沈青时，也只有她能来，没有其他女性。

沈青时也稍微清楚他的性格，想了想，也没有纠结：“谢谢。”

等到季延礼告辞并且出去，沈青时打量了一会儿环境，才放松下来。

去洗过澡，又躺到床上，她顺手摸过小黄鸭抱枕塞在怀里。

困意有些涌现，沈青时打着瞌睡，伸手摸过床头柜的书。

她挑了挑眉。

很显然，季延礼这种体贴入微的人，连她有睡前阅读的习惯都考虑的很到位。

书当然不是她正在读的，但也是她还挺感兴趣的。

可能是随口提过就被记住了，也可能是季延礼自己猜测的。

她完全不意外季延礼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能在她心中，季延礼就是这样的。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也不是万事尽在掌握中的游刃有余。

他只是比其他人，都更花心思而已。

沈青时有些心不在焉的翻开书页，心思却少见的完全不在书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

如果你没有被人珍惜的对待过，你会很容易察觉到。

衍生于细枝末节地方的体贴，就像是细密的绿枝藤蔓，悄然缠绕。

当你意识到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很难抽开身了。

大年初一。

沈青时一早并不是被季延礼叫醒，而是睡到了自然醒。

她难得如此堕落，起床后瞥见快十点，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