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王暴跳如雷,齐铭瑄却难得的心情不错。
暗羽带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只有满地尸体和脱力坐在中央的齐铭瑄,他赶紧下马,飞身向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属下救驾来迟,望殿下恕罪。”
“没事。”在暗羽的搀扶下,齐铭瑄缓慢起身,“你那边怎么样了?”
“属下留了活口,等会儿审讯结果就该出来了。”暗羽恭敬道。
只是心下难免有些好奇,殿下遭遇暗杀,怎么看起来还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是个合格的属下,不该问的不会多嘴去问,只向齐铭瑄报告了他想知道的事,便不再开口。
“殿下的伤……”
“无碍,只是有些脱力,先回府。”齐铭瑄捂着左肩,他方才为出来帮忙,强行将没入身体的箭矢拔出,又因后来动作过大,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了。
京城里向来消息透明,秦王遇刺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住,陆陆续续,各大势力都知道了这件事。
当天晚上,有密折被送往皇帝案头,皱眉看完,皇帝拿着密折的手逐渐捏紧,声音仿佛从气管里挤出:“他们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秦王不过是替朕办了一件事就遭到暗杀,哪天朕不如他们的意了,他们是不是还要造反?!”
皇帝脸色铁青,回想起密折里写的内容,就一阵怒火从心头涌起,这些人未免也胆子太大了,公然暗杀皇子,完全没把他们皇室的尊严放在眼里。
“这些世家行事越发没章法了,你说,朕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
安公公躬身向前:“奴才不知道世家怎样,只知道,大周是陛下的大周,若没有陛下,这些人哪端得起世家的架子?”
“不错,”听到这番话,皇帝的怒气逐渐平复,“大周是先祖打下的,和平百年,他们怕不是忘了,大周,可是我齐氏打下的江山,他们想做什么,也得问问我齐氏答不答应!”
“看来,还是朕这些年对他们太宽容了,以致于他们忘了,大周的主人,是朕!”
安公公默然不语,这个时候,他不该插话,他知道,皇帝已经容忍世家很久了,这次秦王遇刺,像是一把剑,刺开了繁荣表面,露出早已出现裂痕的内里。
陛下,怕是要对世家动手了。
风雨将倾。
黎舒是悄悄回到左相府的,他一身狼狈,明显不可能从正门进去,否则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有问题?
烛光微弱,青禾站在门外,神情不安地踱来踱去,这么晚了,公子怎么还没回来?
听到微弱声音,青禾猛然转头,就见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树下站了个人。
是谁?
青禾吓了一跳,夜晚降临,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站在树下之人的面貌。
“是我,咳咳。”看到青禾警惕的样子,黎舒不得不开口。他本来是打算悄悄潜回房间的,哪想到青禾会守在这里,若是直接潜进房,定然会惊动青禾。
“公子!您怎么……”青禾赶紧上前,待看清来人,立刻放轻了声音,“公子,您没事吧?”
作为一个侍女,青禾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就像现在,黎舒一身狼狈回来,她肯定不会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很机警的反应过来,黎舒这副模样,不该被别人看见。
“公子,您先回房,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奴婢遣出去了。”
“嗯。”黎舒状态不太好,身体透支的后遗症已经出来了,他现在浑身都疼,仿佛被人拿着钝刀,一寸一寸砍到骨头上,折磨不断。
回房后,青禾拿来干净的衣服给黎舒换上,又端来水给他净面。
处理好一切,青禾抱着脏衣服离开。回房后,青禾怎么也放心不下,索性起身,守在黎舒卧房外面。
黎舒昏昏沉沉睡过去,后半夜发起了高烧,陷入梦魇,不得脱身。
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他带着新摘的果子回到洞府,里面空无一人,心脏仿佛破了个口子,寒风呼呼往里灌。
好冷。
太冷了,像是坠入无尽冰渊,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浸入皮肤,深入骨髓,融入灵魂。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拖着他不断往下拽,无处可逃。
看着黎舒状态越来越不好,1314急得团团转,他没有实体,只能在脑海里不断呼唤:[宿主——醒醒——宿主——]
正沉浸在无边的寒冷中,突然有道声音透过迷雾传来,起初声音很小,听不真切,慢慢的,声音变大,越来越大。
终于,黎舒睁开了眼睛,清醒过来。
“我,咳,我怎么了?”黎舒头晕的不行,嗓子也哑了。
[宿主,你发烧了,青禾守在外面,宿主快弄出点动静,让她发现。]
黎舒烧得晕乎乎的,闻言,哑着嗓子叫道:“青禾。”
“公子,您怎样了?”青禾反应迅速,很快推门进来,待看清黎舒模样,罕见的愣住了。
因为发烧,黎舒身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角嫣红,眼睛湿漉漉的透着迷蒙,和平日里见到的形象相比,别有一番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