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需要多想黎鹤渊就能明白, 这之前,黎舒一直有那样的意思,只是黎鹤渊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那可是黎家的根基,黎舒带他回来他已经很感激了,属于黎家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奢求过, 他想要的,自己会用双手去取,他只求能和先生一直在一起。
这段时间的学习,他知道自己在商业方面是有些天赋的, 可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个而去肖想什么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想的是, 将来自己亲手创下一个帝国, 然后将之送给黎舒。
黎家的东西,他不会拿。最初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和先生姓有那样沉重的意思, 他想姓“黎”, 只是因为先生姓“黎”而已,并不是因为这个“黎”是黎家的“黎”。
若早知道自己的要求会给先生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会让他遭受黎家人的质问和抱怨,他就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而要求姓“黎”了。
“先生要我去公司吗?那样大伯他们会不会不高兴?”黎鹤渊倒不是关心别人高不高兴,只是他能想到,黎舒若真的把他带去公司了, 黎家那些人会产生多大动荡。
要承担这动荡后果的,是先生。
“不会的,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只是借这个平台上实践课而已,他们不会和你一个小孩儿计较的,放心吧,有我呢,小渊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好了。”黎舒躺在沙发上,看着虚空中的某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腿上少年的头发。
黎舒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要让黎鹤渊去公司实践,当晚就联系了徐特助,把要求告诉他。
徐特助知道黎鹤渊这个孩子是自家老板着重培养的,也知道这件事是一个信号,毕竟,黎家哪个小辈有这等殊荣,到总公司实践,他们的历练都是在分公司完成的。黎家对小辈绝对算得上很大方了,挥手就是某个分公司交出去给人折腾,当然,黎家的孩子也争气,因为这算是一个最初的考核,这个考核没通过,后面的事就不要想了。
但,这种直接将人塞进总公司的行为,以前是重来没有过的,就算是当年的黎总,也是先在分公司做出了不下成绩,才能破格提前进入总公司。
放下电话,徐特助深深叹了口气,他已经能想象到这个消息公布后,公司将引起多大动荡了,尤其还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流言四起,黎舒又长时间不露面,公司里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了,他们扇动那些不太知情的员工加入自己的阵营,着急着瓜分利益,从他们的各种行为来看,他们已将公司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各方争权夺利,想将最大的蛋糕瓜分进自己的口袋。
徐特助已经收到过好几次明里暗里的拉拢了,他手里有几个大项目在跟进,若能将他拉进自己的阵营,无疑会是笔最大的助力,这其中,要属黎副总黎松提出的要求更诱人。
公司里人心浮动,动荡不安,各方势力你来我往,徐特助只是冷眼旁观着,丝毫没有参与进去的打算,他比这些多知道点内情,有句话叫“要使人亡必先使人狂”,若是在其他情况下,有些人或许还能保持住理智,观望观望,但,这件事的利益太大了。
商人最是重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风险都是值得冒的。
徐特助推了推眼镜,去安排黎鹤渊的入职事件。
不出他所料,如同一滴水滴进油锅里,这消息刚一传出来,立马沸腾了。
各大高层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这段时间,他们全心关注着公司的动向,就怕有人早一步下手,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没等到第一个有动作的人,倒是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黎舒要把黎鹤渊塞进公司。
为什么?
听到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疑惑,消息真真假假,黎舒到底有没有重病,有些人心里根本没底,他们只是见有人信誓旦旦说了,而这么长时间了,黎舒又是真的没有出现,他们便信了这番话。
现在听到黎舒要把他养的那个孩子送来公司,这些人心中又出现了同样的疑惑,之前传的“黎舒病重”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他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露面,甚至过年时的例行家族聚会都没参加,外面传的那么难听也不见他出来澄清一下。可如果消息是真的,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把黎鹤渊塞进公司?
“大哥,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黎松沉默地从落地窗前转身,眼中是一片黑雾:“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于我们的计划都没多大阻碍,难不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还能力挽狂澜不成?”、
“可是……”男人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忍住心里的不安,“大哥不觉得这件事太顺利了吗?我们先前准备了那么多备用方案,一个都没用上,顺利的仿佛连上天都在帮我们,我们考虑过的会遇到阻碍的几个点都顺利的不像样。”
这是他最近才想到的,今天听到的消息仿佛一盆冰水劈头盖脸浇下来,一下子浇灭了他心中计划将成的火热。
这不对劲,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黎松皱了邹眉,从计划开始执行,这件事确实是太顺利了,顺利到他都有些飘了,让他几乎要忘了,当年黎舒是怎么在一众兄弟姐妹和长辈中杀出一条血路,坐上家主的位置的,这么多年过去,没道理当年的猛虎退化成弱猫。
可,他查到的消息确实是属实的,他的这个好弟弟身患重病,那是从出生起就潜藏在身体里的病,他甚至找到了当年的老医生,各种确认过,这种病不爆发的时候还好说,一旦爆发,将是药石无医。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是没法医治的,实验室那边的人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这其中,他一定忽视了什么东西,还是某个很重要的点,只是……
“不管如何,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继续按着计划走吧。”黎松捏着眉心,“黎舒是个怎样的人,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事到如今,除非我们能赢,否则,你我的下场,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我知道。”
这个前车之鉴发生在十多年前,那时候,黎舒的亲弟弟仗着前任家主的宠爱,想将黎舒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结果呢,结果是那么多年过去,谁还记得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黎家幼子?
向来都是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现在整个S市上流社会,谁还敢提那个人的面子,就连当年对那个人宠爱异常的前任黎家家主,对此也是一声不吭。
“那个孩子来公司的事,大哥打算如何做?”
“这件事会有人为我们提前探路,先看看结果再说。”
黎松说的不错,消息刚一传出,就有人忍不住跑到办公室来问了。
整理好桌面上被弄乱的文件,徐特助声音平静地回答:“这件事是黎总的意思,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不合规矩,”来人不依不饶,“他是家主不假,可这件事他得按规矩来,有黎家血脉的小辈都必须要在分公司做出成绩才能来总公司,这个黎鹤渊甚至都不是真正的孩子,怎么能当这样的先例。既然你不能替黎总拿主意,那你现在就联系他,我亲自和他说。”
第一个找来的,是黎家一个很注重规矩的老人,对争权夺利这些事他不感兴趣,谁有实力谁就能坐那个位置,他不加入任何阵营,不偏袒任何人,但他死守规矩,是个死认理的主儿。
黎舒早就吩咐过,平时不要打扰他,徐特助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种事专门打电话过去,可现在找来的人和其他黎家人又不一样,徐特助不能像得罪黎松那样直接怼他,只能好言相劝:
“您看,黎总他也没说是让那个孩子来公司上班不是,他是来学习的,人家老师布置的实践课作业呢,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
“徐特助,这话你骗骗别人还成,你觉得能骗过我吗?家主这么做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你也不用拿这样的话来搪塞我。我知道你做不了他的主,不为难你,你给他打个电话就成,那些事我自己和他说。”
“不是我不打,而是现在这个点我也没法联系上黎总。”徐特助也很为难,为了不被外界打扰,除了固定时间点,黎舒完全属于失联状态,他说这句话完全是真话。
“你什么时候能联系上他,我那个时间再过来。”
徐特助拗不过人,只好将时间告诉对方。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件事发邮件告诉了黎舒。
没等他工作多久,又有人陆陆续续找过来,这些人目的都是一样的,饶是徐特助早有心理准备,全部应付过来也是累的不行。
这一天几乎是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晚上交接工作的时候,徐特助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了黎舒,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故意把事情简化。
黎舒简单“嗯”了声,表示这件事他知道了,“再辛苦几天,这件事很快就不会有人再抓着不放了。”
“黎总只要别忘了答应我的年假就行。”徐特助在电话对面笑着回答。
去年因为黎舒生病在家休养,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徐特助身上,理所当然的,去年过年,别人都在放假团圆的日子里,他在公司辛苦加班,虽然加班的不止他一个人,论辛苦而言,他绝对是其中之最。
“放心好了,这件事了,你想休多久就休多久。”徐特助的辛苦,黎舒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无视。
有些消息总是传播的很快,不出一天,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未来的“小太子”要来公司实践了,没有安排职务,人家是空降黎子岳的项目小组,说是要跟着学习,真正情况如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安排黎鹤渊去黎子岳项目组这件事还是黎子岳自己提出来的,在听到黎鹤渊要来公司的时候,他主动联系上了黎舒,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