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哪拿来这张报纸的？”黎舒拧眉, 他看了眼时间, 是今天发行的报纸。

“我听到基地有人在讨论，就去取了报纸。”黎舒在寻找其他人鱼的消息并没有瞒一起工作的几个成员, 顾璃一得到消息就来报告了。

三人与人鱼接触的多, 多多少少能看出人鱼和自家教授之间的不平常氛围，顾璃心思细腻，对两人的关系隐隐有个猜测, 但不敢去求证，因为这样的猜测太不可思议了，说出来肯定有人笑话她异想天开。

人鱼对教授是不一样的, 这点没人比他们三人更清楚，天天待在一起, 再细微的表现都能露出端倪，更何况人鱼从来没打算遮掩什么。

黎舒拿着报纸，一目十行往下看,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人鱼的存在一旦提前暴露，他的所有计划都需要重新制定, 而且他还不确定, 这件事会不会对基地造成影响。

这间基地建在人烟罕至之地，也没对外界大肆宣扬过，从科考队发现人鱼到将人鱼带来基地是秘密进行的，参与的人不多，知道他们运输的是人鱼的人更少。

可黎舒还是没法放心, 心下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偏偏这种感觉一向很准，黎舒想麻痹自己都不行。

他们在这边说话，人鱼是能听见的，从顾璃说第一句话开始，他周身气压就开始降低，现在已经低到引起所有人注意了。

黎舒合上报纸，反面将之压在桌上，“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继续留意基地的事，有什么动静向我报告。”

“是，教授。”

被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断，黎舒对原本要做的事失去了动力，他让两个女孩先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待在实验室里沉思。

他可能忽视了什么东西。

男人背对人鱼站在桌前，包裹在白大褂里的身体清瘦挺拔，路西隔着培养皿的玻璃望着对方，眼中翻滚着看不清的情绪。

他现在很愤怒，并不是因为他们一族的存在被人类发现，近年来，人类对以前没触及到的领域加大探索力度，两族相对的场面迟早有一天会发生。他对这样的未来没什么想法，人类占据陆地，塞壬生活在海洋，并不触及到彼此的利益，对于会不会被人类发现他其实没什么感觉，那样弱不禁风的人类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影响。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翻腾的情绪，也不想控制，他思考，这样的情绪来自什么，既然不是因为族群，又能因为什么。是了，是因为背对他站立的人类。

他捂着脸，有些想笑，不知是想笑他自己还是笑刚发现的这件事，奇异的是，他对这个发现并不反感，对将自己喜怒牵系到一个人类男性身上没任何反感情绪。

他摆动尾巴，轻而易举从培养皿中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对他的靠近习以为常，直到他站在距黎舒半臂之遥的地方，那人都没有发现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是在为我的族群烦恼吗？

路西突然想到那天人类吞吞吐吐向他打听的事，他靠近了，从后面搂住黎舒。黎舒的腰很细，细而柔韧，不缺力度，将人镶嵌在自己怀里，人鱼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路西？”被突然靠近的人鱼吓了一跳，黎舒出声询问。

路西很喜欢人类叫他的名字，这个名字代表的再多荣誉也不及被这人唤出来，他蹭了蹭黎舒脸颊，人类体温比人鱼高，路西很喜欢黎舒身上的温度。

很温暖。

跟这个人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尾巴不用主人吩咐，已经缠上男人的腿。感受到腿部熟悉的缠绕感，黎舒都不用低头确认就知道路西又用鱼尾将他缠上了。

遇到喜欢的东西，塞壬会用尾巴将之缠住，缠绕的力度视尾巴主人对该事物的喜爱程度而定。路西知道人类很脆弱，每次缠上黎舒腿的时候，都会注意力道，以免将人伤到。要知道塞壬的尾巴可是一大利器，放任力道绝对会伤到黎舒，这不是路西想看到的。

“你不用担心，人类会发现我们是迟早的事。”亲昵的话语在耳边吐露，略冷的气息喷洒到肌肤上。

尽管隔三差五就要经历那么一次，黎舒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偏了偏脑袋，“路西，你将人类想的太弱小了。”

人类本身的力量在人鱼面前确实有些不够看，但人类发明了各式各样的武器，这些武器的威力是巨大的，一旦发现人鱼身上有利可图，人类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抓捕人鱼。

他已经能想到外界的震动了。

如他所想，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份报道一出来，人类疯狂了。那可是仅存在于传说中的人鱼，完全符合人类审美的人鱼，怎么不让人心动。

已经有不少人秘密组织队伍前往那片海域了，要是能带回一只人鱼……太诱人了，没人不想拥有这样完美的生物。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人鱼和他们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那可不是软绵绵任人折腾的，海洋的霸主可没那么容易消化。

如果不靠各式各样的武器，人类对上人鱼根本不够看。

这个时候人类对人鱼的凶残一无所知，他们将人鱼当做了完美的观赏物品，殊不知自己在人鱼眼中，连对手都够不上号。他们更不知道，人鱼凶残的可不止武力。

或许当第一位试图对人鱼不轨的男性成为人类的繁殖体之后，人类才会真正审视人鱼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