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裕,对不起。”盛奕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荣裕的目光柔和下来,回了他一个更耀眼的微笑,庭院里的明媚花色都成了暗淡的陪衬。
男人的眼尾撩人地细细弯起,“乖。”
已经是十月中旬,荣裕在房子里给盛奕准备了一间画室,盛奕开始全力准备十一月的美术联考。
荣裕之前因为一直在医院照顾盛奕,积累了很多学校的事,也恢复正常的医学研究生日常。
盛奕了解了一些关于荣裕的事。
虽然荣裕没能去哈佛大学念书,但他在国内就读了最好的大学。
荣裕在B大医学院就读精神医学专业,荣裕原本可以用两年时间就修完本科的学分,因为照顾他耽误了学习的时间,用了三年才读完本科,今年九月开始研一的课程。
盛奕决定和荣裕报考同一所大学,虽然B大的美术学院考取难度非常大,但他觉得既然他之前能考上一次,一定能考上第二次。
订婚宴两天后,唐芸跟荣裕联系了一次,想要来找他们谈一谈。
荣裕告诉唐芸盛奕在备考,最近不方便分心,唐芸就没有来打扰。
拿起画笔坐在画板前,盛奕发现荣裕说得是对的,这些绘画技能他已经深刻于灵魂深处。
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熟悉这项活动,空白的画纸就像他具象化的思维宫殿,所有想法都能在画纸上用线条和色彩来呈现。
在一个充斥了陌生的世界里找回了熟悉的东西,盛奕感到前所有为的安心。
他几乎住在了画室,经常在画板前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专注时连荣裕走到身边给他披上衣服没有察觉。
盛奕没有察觉的,还有他日渐严重的健忘症。
荣裕每天都会给盛奕准备好早餐再去学校,中午也会回家给他做好午餐再出去,经常回家时发现,他准备的餐食完好地放在微波炉里。
盛奕每次热完饭就会忘记拿出来,等到饿狠了就穿着睡衣去翻冰箱,什么最近拿什么,经常叼着根香蕉就回画室了。
于是盛奕发现,家里的便利贴不知不觉已经到贴得处都是。
起床觉得冷懒得找衣服时,看见床边的衣柜上:【在家不要只穿睡衣,多穿件外套】
找不到拖鞋想要光脚时,看见卧室的门上:【找不到拖鞋不要光脚,玄关的鞋柜里有拖鞋】
饿了想对付一口,看见冰箱门上:【微波炉里有热完的饭】
然后看见微波炉上:【饭后记得吃维生素,在餐桌上的定时药盒里】
回到画室看见画板上:【画三个小时休息二十分钟】
还有每天数次的电话用餐提醒。
荣裕开始进B大附属医院跟着教授临床实习,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但他再晚结束工作都会回家,从不在外过夜。
盛奕经常一整天都不记得他看见过荣裕,但他总觉得荣裕无处不在。
程文歌通过楚思雅要到荣裕的联系方式,几次发信息向他要盛奕的手机号。
信息发了四五条,荣裕那边像是屏蔽了他的消息,发出去信息一直石沉大海。
程文歌忍无可忍,找去了荣裕实习的医院。
“他最近在备考,尽量不要打扰他。”荣裕把盛奕的手机号给程文歌发过去,神情有点冷淡。
从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荣裕对盛奕和别人从来都是双标脸色,程文歌都习惯了。
“他要重新考大学?”程文歌笑道:“知道了,等他不忙我再找他出来。”
荣裕的眼前覆着一层薄薄的冷光镜片,穿着白大褂,身姿挺拔地插兜站在医院走廊里,没什么语气说:“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找他。”
“荣裕。”程文歌从手机上抬眼,笑意敛了些,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和他对视:“盛奕消失这三年,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荣裕面色沉静,眸光微凉。
程文歌蹙眉打量他:“我不知道盛奕家里出事后他又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他哄好,又把他骗去结婚的。”
“骗?”荣裕稍挑眉梢,似乎觉得他的话有趣。
“盛奕难道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结婚?别开玩笑了,你知道盛奕喜欢女生。”程文歌盯着荣裕深不可测的漆黑双眸,目光复杂起来,“你不能用这种方法满足你的控制欲,也不能阻止盛奕和除了你以外的人来往。”
“盛奕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从来都不是你的个人所有物。”
见荣裕还是那副让人看不透的表情,程文歌眯起眼说:“我承认,你的确是盛奕最在乎的朋友。但你记住,你也只是朋友。”
程文歌把盛奕的号码存进通讯录,手机揣进大衣口袋里。该说的也都说了,他转身要走。
迈出两步,平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是最在乎的,不就行了。”
程文歌脚步一顿,慢了半拍才回头看去。
白如仙霜的医生搀扶着一位残疾的老人,已经走远。
程文歌回过神,不可理喻地笑了一声。
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