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野将李三娘扶到树底下坐着休息,“娘, 您先休息, 我过去看看。”他想让曲溪青留在这边陪着, 回头一看, 曲溪青已经朝前头围成一圈的人群赶去。
李三娘笑道:“那里人多, 你快过去跟着小青,免得给人撞到了。”
睦野对她点头,立即往曲溪青的方向赶去。
村民们吵吵嚷嚷的, 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不少的人低头交耳, 咬牙暗骂, 曲溪青将村民的怒骂听了去, 出来排队交税的村民挡了他的视线, 他仰高了脖子往最里头张望,肩膀被人一揽, 睦野把他带到了人群稍微少一些的空地站着。
曲溪青回头看他,“木头, 里面怎么了?”
旁边的一位村民搭话, “还能怎么的,不就是城里过来收税的差吏狗仗人势, 又欺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另一位村民愤愤搭话, “今年的人头税又涨了十文, 一百三十文一人,未及十四岁的三十文一人。里头王寡妇她家,家里就她一个可怜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 王大宝今年明明才算十三,那差吏看她一个女人好欺负,睁着眼说瞎话咬定王大宝以十四岁收税,多出来的一百文钱叫王寡妇去哪里凑!”
里头王大宝二宝凄厉地哭了出来,夹杂在嘈杂声中,弄得村民更躁动了。王寡妇还在求情,她被差吏无情的推倒趴在地上,狼狈不堪,两个孩子躲在她身后发抖,差吏骂骂咧咧几句,上前要强制搜王寡妇的身子。
光天化日下几个男人要搜一个女人的身子,民愤高涨,曲溪青看着怒从心起,“木头,那钱我替她给!”
周围的村民听到他说替王寡妇交钱,顿时纷纷看向他。曲溪青在睦野家中这段时日很少出门,村中见过他的人不算多,此时惊叹声四起,另一方面大家又为他的仗义出手感到佩服。
毕竟村民们气愤归气愤,若是真要他们出那份钱,大部分人也是选择捂紧裤腰带。一百三十文不算一笔小钱了,村民每年的花销约莫也就一二两银子,这一百文交上去,十天半月的钱也就没了踪影,更何况民不与官斗,村民也只敢暗中生火却不敢出手制止。
众人纷纷为曲溪青让开一条路,睦野看了他一眼,眼眸掠过浅淡的笑。
旁边的村民嚷嚷开,“官爷别动手了,有人替王大宝交钱!”
曲溪青和睦野走进去,那些差吏看到他,眼睛顿时蹭的灼亮起来。
七八个差吏将他们两人围起来,眼睛却一致落在曲溪青身上,清了清嗓子摆足架子道:“你们谁要替他们交钱?!”
睦野拿出钱袋,淡声开口,“我。”差吏的眼神叫他心生不悦,他站到曲溪青面前替他遮住他们的目光。
差吏吊儿郎当哦了一声,“你啊。”一拍桌子,翻开户籍簿,“行啊,把钱交过来——”
另一侧的差吏则有人往曲溪青伸出手,睦野瞥见,在那只手碰上曲溪青肩膀前截住了。
曲溪青扭头看那个伸手的人,差吏抽回手,怒道:“看什么看,老子不就碰下你,还敢对老子动手!”
差吏吼完就要动手,睦野眼疾手快的把曲溪青拉到一边,那一拳直接打在了睦野肩膀。他纹丝不动站着,惹得几个差吏将他围住,骂道:“还敢动手!”
村民看不下去,回嘴道:“动手的明明是你们!”
这群差吏已经听不进任何话,纷纷朝睦野挥起拳头打了起来,曲溪青要过去,睦野低声呵斥:“别过来。”
睦野并未还手回击,他只防不打,有村民已经跑去把村长找过来,眼下状况一片混乱。
外头李三娘听说里头打起来,想着两个孩子都在里面,担心之下起来去找村民询问情况。
村民道:“那些差吏在打睦郎!”
李三娘一听自己的孩子被打了,那还得了,立马想起曾经那叫她疯掉的丧子之痛。隔着人群她在外围慌乱地喊了几声睦野的名字,越喊越心慌,两眼一翻,当场晕倒在地。
一旁的村民惊道:“睦郎不好了,你娘晕过去了!”
睦野心神一乱被正面打了一拳头,曲溪青已经朝外头跑去,此时村长也带着人手赶过来,场面又吵又乱,曲溪青已经感到李三娘身旁,将她扶回自己身上。
“大娘,你醒醒!”
睦野挨过几拳头后也来到李三娘身边,村长正在和情绪亢奋的差吏交谈,睦野先检查了一遍李三娘的眼口鼻,他把人抱起来,将腰上的钱袋扔给村长,这些差吏见钱眼开,多给他们钱再让村长出面,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更何况本身就是那些差吏理亏在先。
睦野抱起李三娘往家里跑,曲溪青抓住一个村民的手臂,问:“村里的大夫在哪里?”
村民道:“睦郎就会给人医病。”
曲溪青点头,也跟着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