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锲而不舍地每日装病赖在医馆内看病, 玉狐便也晾了他一日又一日,成日绷着一张白净圆嘟的小脸, 自顾生闷气。
来医馆看病的病人都喜欢玉狐这单纯好看的少年, 见他因为楚琰的出现忍着不高兴,大家索性都对楚琰冷眼相待,加之楚琰衣着打扮皆不凡, 大伙儿更是站在玉狐这边,心道楚琰这富裕人家的少爷, 也特没皮没脸了。
楚琰遭到病人集体的白眼暗嘲仍然丝毫不在意,炭火烤得大了一些, 就对玉狐嚷着他好热,外头的寒风隔着帘子漏进屋里些许,就跟玉狐说他好冷。玉狐最初还涨红着脸说他几句, 几日下来后便习惯了这样耍赖的楚琰,在小青的提点下, 尽量对他视而不见。
如此一来, 过了两日后医馆突然不见了楚琰的身影。这段时日楚琰总在他们开馆时第一时间候再外头佯装前来看病, 这两日少了楚少爷的身影, 医馆一下子似乎安静不少,玉狐给外头等候的病人送药时, 余光总是控制不住的在周围扫视, 他垂下眼睛掩去几分落寞,明明楚琰走了是件好事,可提在心底的那口气却怎么也松不开。
睦野见玉狐站在大堂内怔楞, 便唤了一声,叫他去里头看看曲溪青。
许是冬眠的习性上来了,曲溪青近两日愈发嗜睡起来,今天和睦野来医馆的途中险些没倒在路边昏睡,睦野把人背到医馆后他就一直在屋内睡觉,如今两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屋里的人有什么动静,排在后头的病人还有不少,睦野抽不开身子,只好麻烦玉狐进屋里看看曲溪青的情况。
玉狐进了屋,曲溪青果然还蜷在被褥里睡觉。他睡得昏沉,呼吸尤其轻缓,仿佛没了呼吸那般,玉狐心念一动,伏在床边轻轻叫了一声,曲溪青恹恹地嗯了一声以作回应,眼睛却没有睁开。
玉狐明白曲溪青这是进入冬眠状态了,它们狐狸一族还好,有厚软的皮毛保暖,可蛇本身就是冷血动物,如今气候这般冷,他已然抵挡不住严冬的寒意,需要冬眠了。
玉狐给曲溪青按严实了被褥,他打算出去找决明给屋内加些烧炭增加温度,一转身,险些撞上出现在他身后的睦野。
“睦大哥。”
睦野蹙紧眉头,轻抚曲溪青露在被褥外的额头,他问玉狐,“溪青是冬眠了吗?”
玉狐点头,他见睦野浓眉不展,就安慰了一句,“睦大哥不用担心,小青冬眠的时间不算长,而且他化了人形,让他多休息会儿,是能唤醒他的。”
话虽如此,睦野仍然不放心,他低低叹了口气,想着晚上该如何与李三娘解释曲溪青愈发嗜睡的情况。
闭馆后曲溪青是睦野背回去的,外头下着细雨,玉狐给两人打着伞,自己倒让雨水微微淋湿了些许。
他们回到睦家时,发现对面的屋舍有人不断往里头搬运东西,对门住的是老武一户,睦野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才关好门进屋。
李三娘看到睦野把昏睡的曲溪青背回家时果然担心起来,这两日她就觉得小青的状态不大对劲,此刻看到眼前的情形,连忙上前问睦野他是不是生病了。
睦野身为大夫,品行温厚,还是李三娘心底的好儿子,他要编造一个借口让李三娘信服并不算难,李三娘叫睦野好好照顾曲溪青,末了还嘱咐玉狐也要注意身子。
说起这,她突然呸了一声,道:“今日那楚少爷早早就过来,他出了一大笔银子和一间屋舍,叫那老武一家甘愿把房子卖给他,今天他们差人把东西送过来,只怕今晚那位少爷就住在咱们对屋了!”
玉狐:“……”没想到楚琰消失了两天居然在办这件事,想到楚琰此刻很有可能就在对屋,他心里不由慌乱,可今日提在心底的那口气却莫名其妙地缓了下来。
伏在睦野背后睡着的曲溪青懒懒地睁了半只眼,轻轻嗤了一声,嗓音里全是倦意,“这楚琰也太不要脸了。”
睦野把他放在椅子上靠好,手指顺着他微乱的发丝,“你醒了。”
曲溪青懒懒打了个呵欠,眼里泛起一层湿意,“睡了一日也该醒了,别担心。”
李三娘见他醒了自然高兴,问他身子有没有感到不舒服,曲溪青摇头,他冬眠的事只有睦野和玉狐知道,如今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安抚好李三娘。可他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只妖怪,只好胡编乱造了个关于修道之人的借口,又说他师父修炼时能不吃不喝地休眠两个时季,好歹把迷信的李三娘给糊弄住了。
翌日三人出门赶去医馆时,对面的屋舍恰好也打开了大门,似乎是算准了时间,楚琰出来把门关好对玉狐微微一笑,一派闲适道:“好巧,玉狐昨夜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