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霖的双臂是一座牢笼,周安在里面连转身都困难,只能够看着他,接受他,陪他一起共沉沦。
“哆哆哆。”门房被第二次敲响,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
医生还是打开门进来了,从床帘的缝隙中看去,看到病人靠床而坐,肩上搭着病服,纽扣是解开的:“没事吧?”医生皱着眉头,这种天气这样会感冒:“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不睡觉?”
“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坐一会儿。”钟霖说。
“好吧,早点休息。”医生略略打量了一圈,转身离开。
他是个男医生,当然知道男人有时候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所以刚才特意给了二十分钟,这个时间已经很宽裕了。
不过只是对大众而言很宽裕,钟霖掀开被子,下了床,直接往洗手间走去。
周安待在里面,心脏砰砰地跳,耳朵贴着门板在偷听外面的对话。
“开门。”钟霖的声音把他吓一跳,打开门之后,等对方进来很快又关上。
打开抽风机和花洒的声音,也不足以掩饰所有,只能靠自己自觉控制,反正周安觉得很恐怖,跟他想象中的正常频率根本不一样。
“……”不是失忆了吗,周安眨眨酸涩的眼帘,为什么技巧还是那么好,还是熟悉的套路,一点都不生疏。
“这样看我?”钟霖的声音感性而低沉:“怎么了?”带着满满的疑惑。
“没有。”周安含糊不清说,柔软的刘海贴着额头,看起来乖乖地。
钟霖亲了亲他的眉心:“不跟我吵架的时候。”十分可爱,让人很想疼他。
“……”周安慢慢悟出他的意思,立刻回敬他:“你也一样。”不抽风的时候帅又暖。
“明天送你回家。”他亲亲周安。
后半夜,周安平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在几秒钟之内陷入深眠。
平稳的呼吸声轻轻地,带着让人安心的频率,十分具有治愈的效果。
至少躺在他身边的钟霖,身心都撑得饱饱地,很满足。
似乎所有的倒刺都摘掉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只要对方轻轻挥一挥指甲,就能划破他的防御。
可是又如何,有些东西放下了就捡不起来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周安被一阵痒痒地触感弄醒。他感觉自己还是很困,舍不得睁开眼睛,所以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觉。
“肚子不饿吗?”钟霖坐在床边,一条腿搁在床沿上,姿势特别不羁:“我买了吃的。”
他今天早上起得早,精神好得让医生怀疑。
“别吵我行吗?”周安没好气要求,抱着枕头继续睡觉。
昨天晚上他们俩个大男人挤在这张小病床,睡得七歪八扭,浑身酸痛。现在好不容易对方退出,周安自己一个人霸占这张床。
“……”钟霖默默拿出手机,自己打发时间。
可是眼睛还是不时往周安的睡脸上看:“咔嚓……”一声,偷了一张他的照片。
手指头动了动,设置成墙纸,屏保。
“你干什么?”周安醒来,转头看见他在摆弄手机,不可置信地皱眉:“删了,别拿我的照片做墙纸。”
“嗯?”钟霖挑了挑眉:“连这个都不准?你还是我男朋友吗?”
做他男朋友,周安是有点别扭的,因为他又不记得。
有记忆的钟霖和没有记忆的钟霖,区别很大,大到周安心情复杂,每次都想叹气。
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受虐狂,明明有记忆的钟霖很恐怖。可是比较温和的钟霖摆在自己面前,却总是觉得不对味。
“……”他撇开头,有点受不了自己。
“算了,你去洗漱吃东西,我去办出院手续。”钟霖站起来,手机收进口袋里,是周安给他买的那支,他一直珍惜使用。
上次摔了之后还庆幸了好一阵,这个牌子真耐摔。
他说去办理出院手续,但是一直站在床边。
“你要不要给我一点什么表示?”他说。
周安拍拍他的屁股:“快去吧,我尿急,先去趟洗手间。”说着掀开被子,捡起衣服穿上。
钟霖略回头,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如果我一辈子想不起来,你是不是一辈子不承认我?”
没有得到答案,他就迈开步子离开病房。
身影虽然一样修长挺拔,但是比周安心目中的钟霖稚嫩太多,也更容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