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血水炸裂四溅,而他已然落到了坑外一丈之处。
经此一事,现下他那浅薄的三分醉意早已醒了,如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青衫男子,对方才自己的遭遇很是不悦,似是要与之大打一架才肯罢休。
可沉默了足有一盏茶之后,却又见他松懈了下来,转而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隐含嘲讽,道:“夜游乱葬岗,帝君可真是好兴致呐!”
不错,将赤瑛带到此地来的人,正是玉洛帝君。
赤瑛身为魔族之主,是千古难得一遇的天才,战力强盛可与天君匹敌,即便是醉了,能如此这般不受察觉,轻而易举便偷袭了他的人,放眼六界,除了昆仑神宫里的那位,怕是再无其他。
与他满身的狼狈不同,玉洛负手立于山头,青衫玉带,飘逸出尘,即便是有风拂过,那长长的发尾亦是一丝不苟,在淡淡青泽的包裹之中,他唇角含着两分似有若无的笑意,只那微垂的眼眸看过来时,其中的杀意与不耐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进城,他就发现了赤瑛的存在,但有子熙在旁,他便只是切断了他的追踪,并未出手。
晚间,他亲自将子熙安顿得睡下后才出的客栈,可当他回来时,赫然发觉他布下的禁制竟有被人强行破开过的痕迹,而上首残留的气息,是他极为熟悉且极度厌恶的!
玉洛冷眼瞧着不远处那故作轻松的人,冷笑一声。
“兴致倒是谈不上,不过是为了让魔君亲眼见识一下身死神灭之后是何种样子罢了。”
这番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赤瑛却是恍若未闻,自顾整理了衣衫,又踱着步子寻了处还算干净的杂草堆,席地而坐。
他虽看起来毫不在意,但事实上心里的警弦一直绷着。
玉洛有多强,他是领教过的。
自堂庭山诀别之后,赤瑛再次听到与柒熙相关的消息是在七日之后。
彼时他正斜卧于魔宫王榻之上,手里掂着半壶烈酒,大殿里丝竹吵闹,穿着清凉、身姿曼妙的舞女正竭尽全力的展示着自己,可他全然不在意,看不出丝毫感情的眸子若有似无的落在了门外那一株凤凰木上。
这是他在仙魔之战后亲上堂庭山移栽过来的凤凰木,可似乎并不适应魔族的环境,尽管他悉心照料,七万年来却未曾见它开过一花一叶。
他将它种在大殿外最为醒目的位置,每每看见这株凤凰木,便能勾起他深藏于心底的,那随柒熙神女一同云游四海的百年时光。
但与此同时,亦无孔不入的提醒着他,为了得到这魔族至尊之位,他究竟放弃了什么,又牺牲了谁!
凤凰木的存在,无疑是他对自己的折磨。
他看得出神,而玉洛,那位上古遗神,自神女之后又一个让天界引以为傲的新靠山,就这么不请自来了。
玉洛来势汹汹,只扫了一眼,除赤瑛之外的其余妖魔竟是一瞬之间灰飞烟灭!
煞气如此之重,便是他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君都自愧不如。
赤瑛对此无动于衷,只是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
他从不喜欢玉洛,总着一席青衫,腰间挂只紫玉笛,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陪在神女身边,惹得四海八荒皆要竖起大拇指称赞上一句: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可他只不过是父神为幺女选中的坐骑而已!就算是麒麟皇者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