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夷的办事能力自是毋庸置疑的。先是一步步断掉他们的利益链,让这些人想要抱团,一致对外失去可能性,继而匍匐前进,一点点蚕食掉徐知州手里的产业。
如此大胆,却又目标明确的只攻击一家的做法,辅以轻而易举击碎对方多次明里暗里所使的绊子,挑明心迹的同时,也展现了自身强大到无人能敌的实力。而那场广邀豪绅的秋日宴,乃是当之无愧的点睛之笔,成了压倒徐知州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有以云淡风轻的姿态,将对手最看重的名利与地位双双踩在脚底,如此才能逼得他狗急跳墙,露出端倪。而与此同时,此举也给那些装睡的人和隔岸观火的人一个警醒,喜洲的天,彻底的变了。
当头顶悬着一把利刃之时,为敌还是为友,并不是个很难的选择题。
蒲夷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犹犹豫豫,和徐知州的对立从一开始便是摆到明面上来的,出手干脆而狠厉,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而徐知州对玉氏产业的打压也由从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发展到如今的直接滥用官职之便,倒像是无所顾忌了!
而这,正是蒲夷想看到的。
就在玉洛和子熙离开喜洲的那日,徐知州以玉氏私自开凿盐井、私营盐业的罪名,派兵查封了玉氏盐场。
作为生活必需品,盐的经济地位极高,中央皇权垄断盐业的经营,以此来获取大量且源源不断的财政收入。
可以说,拥有了盐,便拥有了钱财,就可以供养军队,才能够保家卫国、南征北战,进而实现雄图霸业。
历朝历代,皇帝都把售盐的权利牢牢地抓在手心,也都一度推出过严厉的律法来禁止私人贩盐,但喜洲是个例外。
一则,此处只是边陲小镇、弹丸之地,正可谓山高皇帝远,律法虽然严苛,却也管不住地方官员与当地豪商两相勾结,欺上瞒下。
二来,喜洲此地的井盐品质虽好,但生产工艺复杂,到底不比海盐成本低廉、产量丰富。是以,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外加缴税之时出手阔绰,朝廷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曾知晓了。
喜洲可贩私盐,早已是众人心知肚明之事,几百年来,也无人认真计较过,更无人端出律法约束。是以,徐知州此次大张旗鼓的查封玉氏盐场,可谓是以一己之力打破了百年约定俗成的规矩。
查封的是玉氏的产业,但得罪的可不只是玉洛一人。
放眼整个喜洲,可只手遮天的几个氏族,无一不是靠贩盐起家的,发展至今,手里或多或少也还沾着盐业经营,无道理律法只单单管束玉洛一人。
赖以生存的产业在短时间内连续折损,徐知州确实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竟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端了玉氏的盐场,他倒是出了心中这口憋了许久的恶气,但此举无异于是捅了老虎窝。玉氏盐场被查封的当天,便有人递了拜帖进玉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