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盈着芙蕖冷香,为这萧瑟的秋季增添了几分清寒,即便是烈日当空,也能让人生出如坠冰窟的错觉来。
那萦绕鼻尖的香味仿若带着灵魂的压制,搅得诸怀内里翻涌,不自觉的就要卑躬屈膝起来。他心知对方杀不死他,但他历来不跪天不跪地,又会甘心跪一头麒麟神兽?!
好在他到底是活过诸神统治时代的人,又兼不可泯灭的天谴在身,倒也勉强能够抵御一二。情急之下飞身后撤而出,与此同时封闭了嗅觉,再落地时便已退到了院子中央,他最初站的位置。
只瞧他装模作样的将衣裳整理了一番,随后又抚了抚稍显凌乱的鬓发,看起来慢条斯理,不慌不急,但其实不过是在借机自我调整罢了。
直到内里平静些了,那股涌上喉咙口的血味也尽数咽了下去,这才抬首与檐下之人遥遥相望,且还故作轻松的含着几分笑意,打眼一看便知其不怀好意。
玉洛好整以暇的看了过去,长睫微垂,如此一来,显得本就狭长的瑞凤眼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寒意。
他和诸怀也算是一个时代出来的,但却从未谋面,在那些四海奔波,八荒寻迹的日子里竟也不曾碰到过。若非黑金山镇灵术的施术痕迹,他怕是早已忘了天地间还有这号人物了。
实在是除了离凰之外,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的交集。但谁又能料想到,当初北荒之极能割皮切肉的烈风以及刺入骨髓的寒冷都没能封冻住小凤凰那一颗心呢?
玉洛负手而立,神色无异,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之外,看不出其他的端倪,诸怀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
但这其实并不难破。于此世间,还有谁能够牵动这位高居云端的司战帝君的心绪,让他方寸大乱呢?
“魔神虽然是魔……”
他刻意停顿并拖长了余音,惹得对方蹙起了眉,而后才心满意足的吐出了后半句。
“但也是神呐!”
字字如雷,地动山摇。
“痴心妄想!”
一声冷喝,尚不及人有所反应,紫玉笛便如利剑出鞘,气势如虹,直逼对方命门而去。
主意打到了神姬的头上,他倒也真敢!
先前不管诸怀如何挑衅皆不为所动的人,现下却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诸怀被那磅礴的气势唬得一愣,定睛瞧着杀意势如破竹而来,转瞬即至眼前,已避无可避。
他匆忙抬手相挡,紫玉笛与玄铁相击,发出“锵”的一声巨响,他一连退了数步,但待得华光散去后,除了越发凌乱的束发之外,却是毫发无伤,双方皆是一愣。
经此一事后,玉洛打量诸怀的目光才真正的严峻起来。他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即便是身中剧毒,方才那一击也并不轻松,诸怀不该毫无伤损才是。
诸怀勉力维持着面上的不屑,暗自将震得发麻的小臂藏至身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玉洛。
罡风四起,紫玉笛随主人心意而动,华光穿梭,如同爆开的烟花,将敌人缠得再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
就在此时,一直负手立于檐下的玉洛终于有了动作。只瞧他移形换影,眨眼便到了近前,充盈着灵力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钉子一般,狠狠的契进了对方的左胸膛,随即不带丝毫感情的往后一掏,尚未反应过来的诸怀便被挖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