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在清醒状态下第一次好好地,认真地接吻。炙热湿润唇舌纠缠,每一寸柔软的口腔甚至于牙齿都被尽情舔舐,气息带着美酒的微醺,在方谨的意识深处蒸腾。
他甚至都忘了要推开顾远,他忘记了一切。
那些血腥的恩怨,纠葛的爱恨,肮脏的秘密和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在这个绵长的亲吻中化作了微渺的光,随着意识渐渐消失在远方。
……
腰侧突然一凉,紧接着顾远的手从衣底伸进来按在了他腰上。
方谨倏而清醒,猛然将顾远一推!
顾远也并没有用强,立刻抬手退后,只见方谨略显狼狈的从躺椅上坐起身,一手抹去唇角湿润的痕迹:“顾总!”
顾远却冷静地看着他:“你喜欢我。”
“你……”
“你明明心里喜欢,为什么不答应我?”
方谨的神智十分昏沉,刚才缠绵悱恻的气氛还深深浸透在血管里,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发软。他勉强翻身想下去,却被顾远一手拦腰按住了,逼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你最好回答我,方谨!”
“……我不想和您有超出上司和下属之外的关系。”
“那跟我成为情侣关系有哪里不好吗?”
方谨无话可答,两人默然对视片刻,顾远突然眯起眼睛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认真?”
“……”
“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你当那些拿钱办事的人一样看待?并没有的方谨,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认认真真跟你发展一段长远的关系。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话,以前包养的人我自然会全部断掉,你也必须停止和除我以外的其他人上床,我们会跟这世上的普通情侣没有任何不同,一切道德约束和行为准则都通用……”
方谨声音沙哑得几乎变了调:“……别说了!”
“为什么?”
“对不起顾总,我……”
顾远深深看着他,那目光几乎要穿过他的眼球看进大脑里,看进灵魂里去:“你是真的不想答应我,还是‘不能’答应我?”
方谨起身要走,但随即手腕被顾远一把攥住,硬生生按回了躺椅上。
“方谨,”顾远说,“你要是真有什么麻烦,哪怕被人勒索、恐吓、拍了裸|照或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胁迫,你告诉我,我都能帮你去解决。我虽然还没正式接掌顾家,但大部分事情也都是有决策权的,即便在外面也说得上话;所以你怕得要死的事情在我这未必是事,说出来我帮你出面,真的不用害怕。”
方谨不论如何挣不开手腕,绝望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表现太异常,顾远不由狐疑问:“难不成你惹到谁了还是怎么着?”
他突然想起那天站在卧室外听到的呻|吟和喘息,眼神当即一暗。
不过当着方谨的面,他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笑着安抚了一句:“但你这身份也招惹不了什么有分量的大人物吧,连我都没法应付吗?——你可别跟我说是我父亲,那就太扯了,咱俩得亡命天涯才行,其他人哪怕是顾洋都没问题的。”
有好几秒间,方谨一动都不能动,只直直盯着顾远,仔细看的话他苍白的嘴唇其实在微微发抖。
顾远视线落到他脸上:“你怎么了?”
方谨胸膛起伏,却发不出声音。
他握着躺椅扶手的五指已经用力到青筋凸出的地步,甚至仿佛连指甲盖都要活生生崩断了;但那一幕隐藏在身侧的阴影中,谁也没有看清。
“……没有,”方谨轻轻说,声音乍听还是很平静稳定的:“您开玩笑了,我没有被胁迫,也没有惹到谁……”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您一直是我的老板,我只是怕万一以后出什么问题……”
如果耳力敏锐的话就能听出,他那貌似平淡的声线其实很涣散,那是竭力压抑之后强撑出来的镇定。
然而他的声音沙哑,语速又刻意放缓,顷刻之间顾远并没有觉察出太多不对。
他只能居高临下看着方谨,那张不久前还一丝|不挂靠在自己怀里,抱着他无助呻|吟着射出来,充满着情|欲和泪水的潮红的脸,此刻正煞白仓惶,毫无血色。
仿佛已经被逼到绝境,四面楚歌无计可施,就快要放弃抵抗臣服下来的猎物。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顾远终于说,“这一个月之内,你可以好好考虑要不要答应我,但我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追求你。”
“一个月后你必须给我答复,最好是让我满意的那种——你知道是哪一种。不然我就要逼你答应了,到时候可别气哭。”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很好的缓冲期限。方谨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尽量直视着顾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这个提议。
然而对顾远来说这是决定而不是提议,所以也并不是太关心他同意与否,只微笑着凑过去又亲了他一下。
“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他抵着方谨的额头,微笑中略带一丝得意:“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没关系,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