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变异人有过交手经验的张万成很清楚,除了头部和心脏,这些家伙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弱点。尤其是在高速奔跑和敏捷的动作下,想要从瞄准镜里捕捉到对方的要害,根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狙击手,恐怕也只能保持正常情况下一半的命中率。
经验法则显然并不适用于这名准尉。重达十余公斤的G180S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他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依托,直接依靠两只手臂的力量,就能把沉重的狙击步枪平端在身前。随着扣动扳机带起的沉闷声响,从街道尽头蜂拥而来的变异人群,不时闪现出一团团散发着腥味的血雾。
“快,冲出去————”
防空洞的大门已经敞开,尽管生机就在眼前,可是幸存者们却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如果不是被士兵们连拖带拽地架上飞机,他们根本无法独自爬出这段地下穴道。
张万成的面色灰白,胸口针刺般的剧痛,腿脚发软,长时间的饥饿,使他的大脑觉得这一切有些虚幻。可他还是咬紧牙关,拼命扶住墙壁,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地下室。
变异人越来越近了,人们甚至能够看清楚它们冷漠的面孔,还有从红色瞳孔中放射出来的贪婪和杀意。
年轻的准尉放下手中的G180S,抓起两捆绑扎在一起的G6型长柄手雷,拉开环扣,朝着远处密集的变异人群狠狠甩出。顷刻之间,从街口轰然爆出一团刺目绚烂的火红光华,巨大的气浪层中,到处都是四散炸飞的黑色断肢。
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爆炸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一捆手雷足有十余个,重量至少也有七、八公斤。扔出的距离已经超过百米。。。。。。这,这样的臂力,实在太惊人了。
“杀,一个不留,把这些家伙全部杀光————”
准尉抄起一支满装弹匣的突击步枪,紧抿着嘴唇,朝着近处的变异人连连扣动扳机。被手臂和枪身所掩盖的面孔下,隐隐可以看到他坚毅和冷静的目光。
死在他手上的变异人究竟有多少?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独自一人挡住了半数以上的怪物。那种精确到可怕的命中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当满载幸存者的运输机缓缓离开地面的时候,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变异人,也开始了最后的疯狂。也许是不甘心到口的猎物就这么白白飞走吧!它们纷纷加快了进攻的速度。与此同时,敞开的机舱前,也出现了一个手持多管重型机枪的高大身影。
“死吧!你们这些肮脏的杂种————”
还是那名准尉,高速旋转的六管机枪,爆发出几欲震破耳膜的轰鸣。粗大的枪管喷口,闪烁着六角形状的多棱火焰,密集的子弹暴风骤雨般击打在黑色的目标身上,从反方向把它们打得完全倒反过去。被雨水浸透的泥泞地面上,到处都是骨肉碎片,还有混杂在泥土间的醒目白浆。
飞机已经上升到变异人无法触及的高度,望着聚集在脚下,仰天挥舞着细长骨刃愤怒咆哮的黑色生物群,坐在机舱里的幸存者们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和侥幸。
“多亏有你,我们才能顺利逃出这个鬼地方。”
张万年猫着腰,挤到坐在舱门前的准尉旁边,从口袋里摸出那半包一直舍不得抽的“红河”烟递了过去。敬佩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是步兵队的,你呢,怎么称呼?”
准尉转过头来,友善地朝他笑了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透过袅袅上升的白色烟雾,可以看到他那张英俊且带有几分迷茫的脸庞。
“以前隶属陆战队,现在转归到了机动部队。至于名字。。。。。。我,叫林翔。”
。。。。。。
到处都在求救。
从南州到象州中部,分布在这片区域之内的所有市镇,都在拼命向外传递着哀声不已的求救信号。
“情况万分危急,请求支援————”
“弹药已经告謦,食物也所剩无几,没有援兵,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不管是谁,请救救我们吧————”
数以千计的市镇,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向外传送着求救信号。这还不包括散落在山区和郊外的无数乡村和居民点。
海城是幸运的,那些走下飞机得到食物的幸存者恐怕根本不会想到,就在自己逃离死亡威胁的同时,还有更多的人被活活饿死、困死、杀死。。。。。。
孟宗祥中将背着双手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多余的表情。
南州和象州两省的平面地图上,已经被红、绿两种颜色充斥。
每一个红色光标,都代表着一个正在发出求救信号的位置。它们覆盖了地图三分之二以上的面积。西南方向的南州已经全境通红,斜朝东北方向的象州境内,也被红光吞噬了将近一半。只有被一条粗大黑线分隔开来的花州、洋州等主要城市区域,还保持着柔和的绿光。
那可不是一条普通的黑线,而是用无数士兵构成的钢铁防御。
军队已经全部出动,他们在花州西南就地组成防线。
另外还有两队军队也在二十四小时前从洋州方向出发,从接近地方向与该防线联成一片。
风州、凰州的驻军和部队也已经出动。从电子地图上看,两地边界同样列出了粗大的黑色线条。
所谓阵地,必须拥有一定的厚度,才能彻底遏制对方进攻的势头。到今天上午为止,根据已经进入防区的各部队统计数字,象州、风州、凰州三州的防御部队总量,已经达到了五十六万,各种装甲战车五千余辆,重型火炮虽然还在布置当中,预计数量也超过了上万门。空军部队更是严阵以待,从各大军区紧急调运的一千多架作战飞机,已经连夜进入了一线机场。现在三州铁路和公路主干道全线实行封闭。除了满载弹药和物资的军用卡车,所有民用车辆一律不准进入。
但是,这远远不够。
宽敞的作战指挥部里人来人往,埋头于各自工作的军官们,总会不时抬起头来看看近在咫尺的将军。孟宗祥处变不惊的严肃神情,也让他们在紧张之余,也消去了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可是又有谁能知道,中将脸上的镇定自若,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呢?
孟宗祥必须这样做。他要不顾一切稳定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