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枪,两个人都在瞄准对方的心脏。奥斯维德突然改变运动方向,使林翔无法重新瞄准,察觉到巨大危险的骷髅骑士也只能转而攻击对方腹部。彼此误差的结果,两个人都没死,但是都不可避免的重伤。
林翔面色一片铁青,连续两次重伤,使得身体反应机能成倍缩减。他再也没有力量举起沉重的枪身,剧烈颤抖的手指连扣住扳机这种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更不可能进行第三次射击。右臂的再生速度也骤然变缓,腹部破开的巨大伤口虽然正在复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半仰在树干旁边,一边剧烈喘息等待身体再次恢复,一边苦笑着望着已经从地上重新爬起,正瘫坐在对面狠狠望着自己的奥斯维德。
霰弹轰碎了沙漠之鹰,也炸烂了奥斯维德的右肩,在几条韧带维持下勉强与身体保持联系的右臂低垂着,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引它们像钟摆机械地来回甩动。破碎的肋骨下露出被无数血管缠绕包裹的肺泡,随着口鼻的呼吸,它们就像气球一样瘪缩膨胀,血管里疯狂窜涌的液体也加快了流速,把身体急需的氧气迅速供应到每一个器官。
奥斯维德的伤口再生速度明显比林翔快得多。四级寄生士强悍的身体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呼。。。呼呼。。。。。。真是出乎意料,你他妈的居然会这么强————”
奥斯维德忍着剧烈的疼痛,用膝盖撑住地面慢慢站起,用仅剩的左手捡起掉在旁边的匕首,拖着半残的身体,迈出沉重的步伐。
现在是干掉林翔最好的机会————他已经不能动弹,双手也失去了反击能力。除了躺在那里乖乖被自己割掉脑袋,再也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想到这里,奥斯维德忍不住有种冲动的兴奋。他甚至已经感觉到匕首插进咽喉,割裂皮肉和骨头的特殊触感。
“桀桀桀桀————”
他笑得很残忍,握紧匕首的左手高高举至嘴边,伸出舌头舔着飞溅在刃锋上的血。被虐杀和血腥快感刺激的大脑,已经把他变成一头强烈想要撕碎对手的人形野兽。
很意外,林翔对于这些充满恐吓意味的动作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来回打量着他。
“你在看什么?”这种目光让奥斯维德很不舒服。
“我在想,你的心脏和头部,究竟哪一个位置更脆弱一些?”林翔的声音很平淡,丝毫没有讥讽或者嘲笑的成份。
奥斯维德努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活了上百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濒死的人居然会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突然,林翔瞳孔急缩,他聚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咬紧牙关强忍着神经扭动带来的剧痛,用勉强可动的左手拉开腰间的样本采集器盒盖,从中取出装在塑料卡槽上的整排样本,把锐利的针尖对准自己胸口狠狠插下,用手掌把所有采集到的血样一滴不剩全部压入身体。带着眼睛里急剧窜涌的红色血光,像打了激素一样从地上猛然跃起,单手抱紧猝不及防的奥斯维德,朝着对方被铜黑色皮肤覆盖的脖颈狠狠咬下。
“你,你这个魔鬼!啊!不————”
奥斯维德尖利的惨叫瞬间刺破了深沉的夜空。他不顾一切轮起匕首朝林翔身上乱砍,却无法阻止对方疯狂至极的举动。锋利的匕尖捅穿了胸腔,扎烂了内脏,甚至割断了连接身体的中央脊柱,可林翔还是像饥饿的水蛭一样,用肘弯死死勾住奥斯维德的肩膀。
“扑通————”
巨大的力量撕扯,最终还是把林翔重重甩到空中,又栽落到地面。他身上的皮肉几乎全部都被划烂,手脚无意识地抽搐着,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他嘴大张着,胸脯急剧起伏着。
奥斯维德歪倒在旁边的枯树上。魁梧的身体仍然保持完整,宽阔的肩膀上可以看到再生后的淡红色新鲜皮肤,腰臀上的伤口复原程度也超过九成以上。然而,拨开遮挡在身前的杂乱枯草,赫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颗只剩下半边的脖子头颅。
风,呼啸着从树林上空掠过,激起一片飞扬的雪花。它们旋转着从半空慢慢飘下,落在林翔近乎僵硬的身体表面,变成一颗颗融化后又迅速冷凝的白晶。
再生的力量从身体内部疯狂爆发出来,成几何速度疯长的细胞,飞快修复着每一处破碎的伤口。内脏、血管、肌肉、骨胳。。。。。。所有的一切都在复生。所需要的,仅仅只是时间。
尽管无法动弹,林翔却能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得到同类鲜血的病毒在雀跃着,它们在欢呼,在沸腾,在拼足力气挣脱开基因锁的限制,把所有束缚自己的东西摧枯拉朽般撕裂,以更加强大的形态,在自己的身体里欢快地奔跑着。
“第二基因锁已经开启。异生体级别:寄生士。基准:四星。”
久违的声音从大脑深处骤然响起,让他有种非常怪异,却又略带亲切的感觉。毕竟,从上一次听到直至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世纪。
半小时后,衣衫破烂,浑身充满威严与力量的林翔,从被冰雪覆盖的土地上重新站起。他紧握双拳,绷起身上每一根肌肉纤维,高昂起头颅,对着天边那一抹被云层遮掩的惨淡月光,像受伤的狼一样嘶声嗥叫着。
他丝毫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充斥于内心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孤独。
奥斯维德是目前为止遭遇的最强对手。在新月之城,还有更多,更强大的骷髅骑士。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保证!”
奥斯维德的尸体逐渐变得冰冷,誓言一般的呢喃很快被寒冷的风吹散。除了已经变成林翔身体一部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残留物,只有这团靠在树从边上被积雪覆盖的残破尸身。
。。。。。。
爱玛城的早晨,阳光明媚。
如此晴朗的天气在冬日里非常少见。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品尝着价值昂贵的香浓咖啡,一直是葛利菲兹最喜欢的事情。
但是今天不同————从昨天半夜直到现在,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不可能,也从来不会独自坐那么久。
除了他,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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