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嘉?”
犹豫和挣扎的心理相互纠缠着,林翔自己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面前的女孩。尽管现实和想象中的差距实在太大,可这毕竟是梦盈魂牵最为期盼的时刻。悲伤、兴奋、失落、喜悦。。。。。。无数种思绪交织杂陈,像一团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又仿佛一团比空气还轻的云丝缭绕上升。。。。。。一直过了很久,他才以近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地嗫嚅出徘徊在喉咙已久的名字。
一丝惊讶的喜色,悄然浮现在女孩凝润如同细瓷般的脸上。她张了张微红的小嘴,带着同样犹豫且不太肯定的口气,怯生生地轻声道:“。。。。。。爸爸。”
林翔笑了。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眼前的女孩体内,流着和应嘉完全相同的血。那脸,那皮肤,那头发,活脱脱就是缩小版的应嘉。如果将她放大、成年,与记忆中的白色身影的确能够做到一丝不苟完全吻合。可是现在。。。。。。她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爸爸”这个称呼,合情合理,再正常不过。
现实,终究无法做到梦想那样完美。但是无论如何,残缺的现实总比虚假的幻想要好得多。我需要一个恋人,上天却赐给我一个女儿。。。。。。她和她,都是我所爱的人。
“嘉嘉————”
和刚才不同,这声呼唤抛弃了所有迟疑和犹豫,充满了坚强和肯定。
女孩笑了,展露出如同晨曦般的容颜。轻盈的脚步飞快缩短着横拦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跃而起,直接扑进林翔微张的双臂中,让他切实感受到一团拥挤在怀里的温热与柔软。
无比精致的面孔,轻轻摩挲着林翔的脖颈,有种非常舒服的,略带清凉的光滑。这使他浑身一震,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疯狂跳跃的心脏像一团炽热的烈火,燃烧着身体,沸腾着血液,催促着他的黑玉般的眼眸里来回荡漾着咸热的泪,极力控制住的情绪迅速收回。
“爸爸。。。。。。”
女孩的声音很轻,非常悦耳。她绻缩在温暖坚实的臂膀中央,温顺得像一只小猫。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这个从未谋面,刚刚进入自己视野的陌生男人,却能给自己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和温暖。
“我在她大脑皮层的记忆空间里植入了你的影像。潜意识当中,你就是她最亲近的人。这是她最原始的记忆。婴儿孕期在母体子宫感受到的特殊亲切感,已经被转换成为你的个人信息。你的身体、外形、头发颜色、声音等等,是她脑海深处永远也不会磨灭的存在。她最爱的人,就是你。”
身后传来刘宇晨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女孩紧紧抓住林翔的衣服,似乎生怕他随时从身边消失。林翔的身体在颤抖,他把女孩抱得很紧,脸上柔和的玉色皮肤表面,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
宁静的晨曦中,飘荡着轻柔舒缓的微薄水气。淡红的光幕从远处地平线尽头冉冉散发开来,给沉闷的云层罩上一片勉强能够遮挡灰暗的亮色。泥土略微有些潮湿,鞋底踩在布满沙石的地面上,能够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松软。
十余辆卡车组成的庞大车队,从白色拱圆的蛋壳形状建筑底部缓缓开出。远远望去,仿佛一条正在苍茫荒野上蠕动前行的多节虫。
双手扶着方向盘,脚尖有节奏地轻点着油门。由于要兼顾满载卡车的缘故,越野车的速度不是很快。然而林翔却有种心旷神怡的愉悦,扑面而来的微风使他神清气爽,丝毫感觉不到疲劳,头脑轻松,精力格外充沛。
应嘉翘着两条细嫩的小脚,像可爱的洋娃娃一样坐在副驾驶位上。柔软的双手扣着卡在腰间的安全带,不时偏过头来,用明亮忽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林翔。后者也如同心有灵犀,恰在此刻转过脸来,两人同时绽露出温和绚暖的甜甜微笑。
。。。。。。
二十四号生命之城的建筑,都拥有完全相同的外观和形状。唯一的区别,仅仅只在于彼此不同的高度。
在城市中央最庞大的“蛋壳”顶部,有一个带有拱形穹顶的宽敞大厅。与城市里的其它房间一样,这里的装修风格非常简洁。除了一张用合金制成的椭圆形办公桌,一套形状棱方的布艺沙发,再也没有多余的摆设。
三米多高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面容已经有些苍老的女人。宽松的绵质便袍罩住她颇显娇小的身体,从头顶滑落下来的金色发丝颇为稀疏,露出皱缩皮肤在眼角留下的岁月痕迹。她倚靠着粗大冰冷的窗架,凝视着荒野上逐渐远去的车队,布满皱纹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呵呵。。。。。。一个很有趣儿的年轻人。”
这句话应该是在自言自语。距离她身后大约三米远的地方,右手背在身后,身形微躬的刘宇晨眼睛里,也同时闪烁出如释重负般的轻松目光。
“东西都给他了吗?”女人没有转身,目光依然追随着远处那一团高高飞扬,又逐渐淡去的尘土。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全部如数支付。”医协执事毕恭毕敬地答道。
“他很聪明,懂得以相互交换的方式进行合作。而不是态度生硬的直接要求给予或者帮助。。。。。。无论旧时代还是现在,有智慧的聪明人,都应该得到奖励。”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柔和,也充满不容置疑的沉稳:“不过,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如果他想继续玩弄不入流的小花招,继续享受这类免费午餐,我会给他安排一顿足够丰盛,但是足以把人活活撑死的豪华宴席————”
刘宇晨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其他人对这件事情怎么看?三人决议的结果如何?”女人从窗前转过身,淡淡地问。
“和以前一样。一票赞成,两票反对。”刘宇晨躬着身,言语简短,没有一个多余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