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他是故意的————
这个该死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忘记药效时限。他是在嘲笑自己,玩弄自己,让自己感受到希望,在焦急中饱受等待折磨,又在希望即将临近的一刹那,残酷地关闭已经逐渐开启的大门。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残忍、令人绝望的事情。
克莱斯特口中爆发出一阵阵极度痛苦的咆哮,他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从床上爬起,用双手活活撕裂站在面前这个男人的喉咙。然而无法凝聚起力量的肌肉却永远不可能实现这种愿望。所有的动作都是白白浪费力气,坚固的金属条死死禁锢着手腕和足踝,在赤裸的皮肤表面割裂开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划痕。
兰德沃克从旁边拉过一张转椅,坐下,伸展开的左臂斜搭在椅背上,右手从置物架上的白瓷盘中拿起一把手术刀,在细长的指间灵活转动。
他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克莱斯特。脸上的微笑仿佛是用印模倒出来直接刻在脸上,僵硬、固定、不会改变。
“克莱斯特。戴纳。。。。。。你,还记得我吗?”
虽然在笑,可是兰德沃克的说话声却很冷,口气也很平淡。
这句话似乎问得有些多余。但克莱斯特却并不这么认为。他的记忆又重新回到过去,回到六十多年以前的黑金镇。
。。。。。。
变异罂粟是一种对生长环境非常挑剔的植物。在核大战结束之后的最初几年里,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密集的辐射尘中。酸雨,是干硬土壤唯一的水份来源。它们破坏并且改变了原有的分子结构,造成大面积不适宜居住的中、重度辐射区。尽管“魔爪”的势力遍布整个废土世界,然而最终寻找到能够种植变异罂粟的地方,却仍然只有黑金镇这块小小的位置。
那个小镇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繁荣。六十年前,那里仅仅只是“魔爪”的一个分据点。连同镇上居民和武装守卫,所有人数加在一起还不到两百。除了种植变异罂粟,那里的一切,都和荒野上普通的小型定居点没什么两样。
克莱斯特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阴沉暗淡的白天,一个身穿黑色外套,头戴礼帽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长着金色长发,非常漂亮的女人来到了黑金镇。
他有着不同于荒野流民的干净脸庞。身材高大但却不显强壮,他手里提着一个褐色的皮箱,背后则背有一个长达八尺的木盒。喜欢眯起眼睛,无论见到谁,嘴上都挂着公事般的微笑。
他没有进化或者强化能力,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在荒野上通常都是被奴隶贩子和暴民猎杀的对象。然而黑金镇上的居民却没有对他表示出敌意,甚至还非常欢迎。
他是一个持有医生联合协会下发执照的持牌医生。无论在废土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医生,通常都能得到足够的尊敬。
他的医术非常高明,使用的药剂也不是那些价格昂贵的合成制品。他会告诉病人在哪里采集适合病症所需的植物,或者是利用一些简单有效的方法对病痛进行缓解。而他所需要的报酬也很少————一个干净的房间,足够两个人日常消耗的食物和水,仅此而已。
黑金镇的居民非常庆幸能够有这么一个人在镇上定居。在辐射的影响下,许多旧时代的疾病已经产生本质上的变化。即便是感冒之类的病痛,也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恶化成瘟疫一类的致命传染源。有一名持牌医生,无论是心理或者生理上,都能够让人产生出稳定、安全的寄托。
那个金发女人,名字叫做珍妮。
她实在是非常漂亮,克莱斯特从未见过像她这么美丽的女性。她身上穿的衣裙虽然做工粗糙,却随时都保持干净。她有着细腻雪白的皮肤,在这个充斥着辐射,绝大多数人都患有灰藓病症的时代,足以成为吸引一切目光的焦点。黑金镇上那些肮脏肥胖,因为缺水,长时间不能洗澡,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恶心臭味儿的女人根本没法与之相比。她很和善,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非常悦耳,美得令人想起来就忍不住有种颤抖的欲望。
那一年,克莱斯特刚满二十一岁。
依靠一支强化药剂获得的力量,在普通人当中很自然就能形成威慑。来自周围畏惧的目光,让年轻的克莱斯特产生出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家族血裔的身份,使他成为当时黑金镇的实际控制者,而他本人也努力扮演着公正、友善的统治者角色。如果让这种情况继续保持下去,医生很可能会永远呆在小镇上,终其一生。
克莱斯特实在太年轻了。这是他那个时候最大的弱点。如果他的时间阅历能够更久一些,三十岁、四十岁。。。。。。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黑沉沉的夜晚,从废墟里弄到的留声机发出强烈的音乐节奏,超过六十度的伏特加,一群年轻男人被酒精充斥头脑的结果,就是寻找任何可能释放出内心狂暴和欲望的机会。
黑金镇上有酒吧,也有女人。不过,那两个年纪加起来至少超过八十岁的婆娘,已经被镇上几乎所有男人轮流干过。她们肌肉松弛的身体,克莱斯特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两个酒女也非常喜欢这种随时可能被男人按翻在地的生活。
对于她们,克莱斯特早已干得想吐,甚至看见那两张涂抹着劣质化妆品的肥胖油脸就觉得恶心。
拎着半瓶喝剩的伏特加,克莱斯特和几个“魔爪”士兵歪歪扭扭走在小镇街头,一面喷吐酒气,一面放开喉咙狂吼着自以为最美妙的歌声。走近医生居住小木屋的时候,门正好从里面被拉开,身穿灰色长袍的珍妮露出半张美得令人心颤的脸。她似乎想要出门,却又恰巧撞上一群酒意醺天的醉鬼,犹豫间,不知道究竟应该关上房门,还是走出房间。
克莱斯特已经记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开的头。他只知道把那具白腻身体按倒在地的美妙滋味儿。声嘶力竭的惨叫,暴怒混乱的咆哮,打斗、流血、咒骂。。。。。。还有枪声,让人无法判断现实,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迷乱的梦幻中。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医生已经被捆绑在小镇中央的木杆上。夜里的混乱中,他用手术刀割断了一名“魔爪”士兵的喉咙。至于珍妮。。。。。。就躺在小镇酒吧的大厅里。大张的眼睛早已失去光彩,木然惊惧地望着天花板。
黑金镇需要医生,但是男人同样需要女人。尤其是像珍妮这种漂亮、温柔、令人忍不住想要强行蹂躏的美女。
镇上所有男人都伤害过珍妮。他们当中可能有些人会觉得畏惧,但是在混乱中,理智很容易会被欲望吞噬。
镇上的男人把医生牢牢捆紧,得意洋洋地抱起他的女人,冲进近在咫尺的酒吧,任凭愤怒的咆哮与丧失尊严的哀求在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