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砖墙,把整个奴隶聚居区团团围绕。墙顶通道上二十四小时都有哨兵来回巡逻,稍有异动,架设在塔楼上的重机枪立刻随着探照灯的指引开火,把那些想要翻越墙壁,逃出城市的妄想者活活打成肉筛。
血石城防御系统已经被隐月城卫军全面接管。由西面进入聚居区的主要通道两边,徐徐林立着十余座高度超过三十米的钢筋混凝土警戒塔。路口中部也不像其它城市那样设置表面黄黑夹杂的道杆,而是直接将两座临近道路的四层旧楼直接推倒,把宽敞的街道封堵得只剩下一个五米所有的豁口。至于这部分必须随时保持畅通,又必须防止奴隶们攀爬出来的空余,则被两道用粗木和钢筋捆绑而成,表面缠绕着一圈圈带有锋利刺尖铁丝网,至少要十余个人一起发力,才能缓缓移动的三角形拒架所占据。
两道雪亮的灯光划破了深沉的黑暗,一辆体积庞大的重型越野车在哨兵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过拦路障碍刚刚被搬开的通道,轰鸣的引擎驱动轮胎在地面上碾压出两条花纹整齐的辙印,越来越长,朝着被无边无际黑暗沉沉笼罩的奴隶居住区深处慢慢驶去。
。。。。。。
累积了一个冬天的冰雪早已开始融化。它们渗透泥土,浸润着干燥,但道路却丝毫感觉不到泥泞————在那些通往一幢幢奴隶小屋的通道地面,映入眼帘的是焦黑煤渣,还有成串连片散铺开来的小块碎石。
奴隶聚居区,永远都和混乱、肮脏、暴力等诸如此类的词汇联系在一起。从越野车驶入通道口的时候开始,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就在死死盯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对于这种没有任何友善成份的窥视,林翔似乎毫无察觉,他用力踩下油门,让疯转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打破了奴隶聚居区表面上看似平和的宁静。
车轮狂暴地碾过地面,宽厚结实的胶面与石子煤渣相互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临近目标建筑差不多还有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林翔狠狠踩下刹车,越野车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原地掉头,在地面上铲起大片碎石浮渣,稳稳停在被车轮横扫碾出的扇面图形顶端。
按照血石城奴隶分布区的标注,所有来自红色军团的矿奴,都居住在这幢残破不堪,顶层早已坍塌断裂的三层旧楼里。
很少有人会在夜晚进入奴隶聚居区。这里是黑暗与罪恶存在的乐土,在索斯比亚统治时期,如果一定要进入区域内部处理事务,至少要配备两百名以上全副武装的士兵。否则,即便手里有枪,零散落单的守卫也会被蜂拥而上的奴隶活活撕成碎片。对于这种情况,上一任城主契布曼和卢顿家族委派的官员通常都保持沉默————奴隶有奴隶的规则。如果发生大规模叛逃事件,城主当然可以命令军队全面镇压。但是像这种仅仅只涉及到个人的小摩擦,高层管理者根本不会过问。血石城的奴隶数量实在太多,他们用每天挖掘到的矿石换取食物,区域内部完全由奴隶矿霸说了算。他们控制着矿石产量,在利益的驱使下,驻守各个出口的卫兵也在暗地里与奴隶进行交易。
契布曼不可能杀光所有奴隶,这样做他无法向伯格森交代。索斯比亚需要矿石,残暴与重刑只会让血石城的情况变得更糟。与几个人的生命和产量庞大的矿石相比,他只能选择后者。
香烟、糖果、罐头、酒。。。。。。几乎所有废土世界流通的生活类物资,在奴隶区都能找到。当然,这些东西并不是来自日常配给,而是在矿霸的安排下,用暗自藏匿下来的矿石与守卫进行交换的结果。这种贸易相当于黑市,士兵们也无法调动车辆运走矿石获取利润。追根溯源,隐藏的背后的推动力量,其实还是那些与卢顿家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管理者。
越来越多的奴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从他们眼睛里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并且根本不加掩饰。林翔面无表情地拉起越野车手闸,拔掉钥匙,推开驾驶室车门跳下。坐在副座和车厢内部的另外两名警卫紧跟其后。三个人,面朝小楼方向,形成一个锐利的三角。
奴隶们眼中喷射出贪婪和仇视交织的火焰,一张张拗黑干瘦的面孔,显露出如狼般的凶狠。他们兴奋地低声谈论着,从各个方向迅速涌来,在距离越野车和林翔等人大约五、六米的地方围成一圈,后来的人们迅速朝前分递着棍棒和钢管之类的武器,几个特别粗壮的家伙满面亢奋地使劲儿挥了挥钢管,“呼呼”掠起的风声使周围人群明显感觉到力量的存在,猛然爆发起阵阵说不出究竟代表什么意义的轰笑。
三个人,一辆车,只携带有几枝手枪。。。。。。这在契布曼统治时期,如此不值一提的武装就敢进入奴隶聚居区,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不过也难怪————索斯比亚在荒凉的废墟上建立了血石城,卢顿家族的监管者,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奴隶们的品性。除了偶尔有几个新兵因为好奇不小心误入奴隶区被杀,其他人即便是在相互交易,或者按照时限收取矿石,配发面包和饮水的时候,都会在附近围墙上架起机枪,如临大敌般完成每天必须的任务。
林翔冷冷地注视着环绕在周围的如狼似虎的奴隶,神情傲慢地活动着肩膀与头颈部位的骨节。韧性极强的战斗服紧绷在身上,显示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岩石般强硬的健壮。整个符合标准黄金分割的身躯,流露出力量与柔韧的完美结合。
“我的天,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男人————”
一个腰上围着几块黑色破布,脸上全是深深皱纹,身材佝偻,脏硬黑发代替衣服遮挡住整个胸部,嘴里牙齿七歪八扭的老妇,手里纂着一把用厚铁片磨成的菜刀,瞪大几乎快要凸出眶外的眼睛,一边用舌头来回舔着嘴唇,一边贪婪地盯着林翔。
“这样的男人,应该分出点儿面包和肉汤,把他当作宠物好好圈养起来。”
林翔阴沉着脸,从后腰皮带上拔出口径粗大的M500。索斯比亚俘虏曾经说过奴隶区充满混乱与危险,但他一直把这归结为卢顿家族内贪外敛造成的恶果。直到自己真正身处,才意外地发现————战俘的话,丝毫没有夸大其词。
不过,就算真有危险,那又怎么样?
想到这里,林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气的声音仿佛被异物填充咽喉般沙哑、粗狂,然后又呼了出来,吐气的声音同样的悠长、沙哑,充满极度危险的信号。
“砰————”
狭窄的空间里猛然响起M500发出的巨大枪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枪声在人们耳中带起阵阵“嗡嗡”空响,随即空气里迅速弥漫起刺鼻的火药味。一个冲在最前面,距离最近,身体也最壮实的奴隶,整个头颅都被轰碎,失去控制的身体左右摇晃着随时可能倾倒,一颗被神经和韧带拖挂住,没有被炸飞的眼球圆瞪着,充斥了无数血丝的球体表面流露出极端的恐惧。突如其来的变故使站在周围的奴隶一阵慌乱,他们纷纷叫嚷着,推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