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脚下,则铺着一层厚达三公分左右,完全以大角羊绒织成的藏青色地毯。
桌面上,摆满了香气扑鼻的食物。
按照旧时代烤骆驼的基本做法,用双头牛、角马幼崽、盘角羊、变异铁齿母鸡层层包裹,填充了大量香料制成的烤全牛。
只有手指粗细,表面涂满肉末与果味沙拉酱的新鲜菊苣。
从废墟食品仓库当中偶然获得,埋藏时间超过一个世纪,表面呈深咖啡色,散发出诱人浓香的罐装鱼耔酱。
在这些普通人根本难以想象的珍味美食中间,还点缀有一个个装有新鲜水果的细瓷小碟。被切成薄片的果肉与蜜汁相互混合,其间搀杂着被刨成碎屑的冰粒。虽然时间已近秋季,但气候仍然炎热。感受着刚刚从碳炉旺火上取下滚烫烤肉油溢肉烂的同时,又能够品尝到沿着喉咙一路下滑浸人心泌的冰爽,实在是尊贵而难得的享受。
神情冷漠的索克上尉坐在餐桌左侧的首客席上,隔着半米多高的烤肉堆,视线穿过错落的凹角缝隙,冷冷地看着斜对面主座上那个身材高大、强壮,头发蓬乱,如同远古时代未开化野蛮种族一般的黑衣男人。
他叫巴里奥克,是黑狱帝国第六军团最高指挥官。
这里,是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参加宴会的还有其他五、六名高级军官。帐篷左侧的置物架上,摆着一台旧时代的组合音响。扩音器里传来朋克音乐特有的,具有震撼力的强烈节奏。控制器上的音量被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音乐冲击着薄薄的帐篷布壁,仿佛要将这座支撑蓬顶的金属直架活活震塌。
四个年轻女子站在帐篷中央,随着音乐节奏拼命扭动身体。脚下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并没有对她们的动作形成滞绊,却完美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形。
巴里奥克对于食物的兴趣,显然要比女人浓厚得多。他用黑而粗糙的双手抱住刚刚从餐盘里砍下的牛头,张开大嘴,用强劲有力的咬肌撕啃着肉块。吃到兴起,甚至直接用短粗的手指掏出牛眼塞进口中。相比骨髓和脑浆,这种带有特殊粘稠口感的液状包裹体,更能满足他对于血腥与鲜美口感的需求与爱好。
品嚼着在舌头之间来回滚转的双头牛眼珠,巴里奥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满油脂的手指,冲着坐在斜对面的索克上尉爆发出一阵粗野的狂笑:“尊敬的联络官大人,你应该多吃点东西。有足够的力气,才能在床上让女人们感受到男人的威猛。”
话一出口,帐篷里顿时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爆笑声。
“我没什么胃口————”
强压下内心深处想要掀翻桌子恶心与冲动,索克上尉冷冷地说:“我只负责押运此次援助的物资。另外,确认你们与第八军团从正南方向对龙腾领发动协同攻击。至于别的方面。。。。。。抱歉,我没兴趣————”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巴里奥克用力扳住牛角,啃撕下一大块熟肉,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第六军团拥有一万多名战士,我们根本不需要与第八军团合作就能消灭那些来自北方的家伙。我知道,骷髅骑士团里有的是漂亮妞。她们甚至不用命令就能跟你们上床。不过,你应该体验一下荒野女人的热情奔放。我保证————她们将比你上过的任何娘们儿都野,都放得开。哈哈哈哈!今天,你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第六军团所有的女人任你挑选。如果觉得单纯只是玩玩还不过瘾,你还可以拧断她们的喉咙,用刀子割开她们的身体,尝尝爆炒新鲜肝脏的美妙滋味儿————”
“援助物资我已经送到。你最好按照命令,尽快与第八军团取得联系。否则,如果在协同作战方面出现问题,即便是皇帝本人也保不住你————”
上尉推开椅子站起,淡淡地扔下这几句话,在震耳喧天的音乐、叫嚷、狂笑声中快步走出帐篷,面色铁青地直接走向停放在几百米外,正等候自己命令的运输车队。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黑狱帝国这帮疯狂、肮脏的野蛮人。
身为“救赎者”的一员,他实在很难理解————集团高层为什么会看中这些单纯只知道虐杀,而丝毫不会建设,也不可能有稳定发展迹象的奴隶主?
但他必须服从来自高层的一切命令。
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笼罩了他索克上尉全身。厚实、沉重,如同一座完全由核废料聚成的巨山,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难以呼吸,也感受着来自强烈射线毁灭性的烧灼。
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只凑到嘴边。不知为什么,却又将平直的烟卷用手指重重捏扁、握碎,散成一堆夹杂于白色纸片当中的藤黄色屑粒。
张开嘴,扭了扭脸上近乎僵硬的肌肉,重重呼了口气。
他下意识地想起————被自己锁在新月之城办公桌里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个克劳德生前留下的档案袋。里面,装有一张普通规格的A4打印纸。
上面,有一句克劳德在新月之城见过林翔之后,亲手写下交给自己,却在两个月前被“救赎者”集团高层判定为无效档案的话。
病毒不可能公平对待每一个变异人。索克上尉也是众多没有特殊异能寄生士中的一员。但这并不妨碍他通过各种资料与秘密档案,知晓寄生士当中出现目前已知的各种神奇力量。
其中,有一种异能虽然无法直接用作战斗,却能够发挥出超乎寻常的作用。
克劳德只是一名五星寄生士,在“救赎者”集团中却有着极高的身份与地位。这完全是因为他拥有普通进化人难以想象的特殊能力。
他能够预知未来。
可是这一次,集团高层均普遍认为————他的预知并非万能。而且,还出现了严重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