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说对了一半。”
阿芙拉脸上呈现出病态的潮红,她仍然在不停地喝酒。
“至于另外一半。。。。。。韦伯城主应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黑狱帝国的皇帝。是这样吗?”
林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目光随即转朝躺在大床上,头戴黄金王冠的年轻男子,说:“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他就是那个被你赋予众多身份的理想男人。丈夫、儿子、帝国统治者。。。。。。野心和欲望的确形成正比,你已经不仅仅满足于骷髅骑士和“救赎者”集团中的高位,你还需要更多。这是一个充满混乱而没有秩序的世界,你可以得到一切,也能够制造未来。”
“。。。。。。你是在指责我?”
阿芙拉目光一厉,脸色顿时变得一片冰寒。她“格格”地咬着牙齿,夹在指间的香烟,也被狠狠碾得粉碎。
林翔摇了摇头。
“废土世界没有道德,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事情,谁也无权干涉,更谈不上什么指责。我只是不太明白,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拥有一个领地庞大的帝国,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且梦寐以求的权力和财富,也得到了从旧时代就一直爱慕倾恋的男人。虽然复制个体与真实存在之间仍然有着差距,却能够弥补内心深处强烈的占有欲望。该有的有的,不该有的你也一样拥有。可为什么。。。。。。你要与我为敌?”
“我需要,需要,需要————”
阿芙拉浓妆艳抹的脸上显出一丝苍白,她一口喝净瓶子里残剩的白兰地,用力甩出,从林翔耳边飞过,“砰”地撞在墙壁上,炸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声嘶力竭地拼命咆哮:“我需要对手!需要敌人!需要刺激!整整一百年,我找不到存在的价值,我不该听信洛克菲勒那个混蛋的话,相信能够得到什么梦寐以求的一切。我什么也没有得到————韦伯是假的,儿子也是假的。没有毒品,没有大麻,没有我喜欢灯红酒绿的生活,拥有成千上万的钞票又有什么用?我能够决定上万人的生死,却感受不到操纵生命的快感。。。。。。不错,十大军团向龙腾领的攻击命令的确由我下达。“救赎者”集团也从未停止过向你提供物质援助。那些东西都被我私自扣押,全部转为帝国军的后勤供应。我就是要与你作对,要让每一个人感到痛苦绝望,让他们尝尝和我一样的茫然与痛苦。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没有目标。你根本不能体会不会死亡意味着什么,即便我拥有一切,帮助骑士团或者“救赎者”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我,仍然只是一个永远不死的活幽灵————”
林翔端坐在房间中央,平静得如一尊石雕。望着如同饿狮般面目狰狞的阿芙拉,淡淡地问:“为什么要停战?”
“老娘累了,玩腻了,不可以吗?”
阿芙拉半俯着身子,粗声喘息。零乱的头发披散在额前,冷厉阴狠如毒蛇眼瞳的目光,在林翔与应嘉身上来回扫视着。
“对你而言,这仅仅只是一个游戏?”
林翔眼睛里突然闪耀出一股明显是被强压下来的怒火,沉声低喝:“一个军团上万人。十个,就是十万。连同他们的家人。。。。。。二十万、三十万,甚至五十,上百万条生命,仅仅只是一句玩腻了?”
“他们不是正常的人类,而是从生产流水线上走下来的复制人————”
阿芙拉“桀桀桀桀”地怪笑起来:“他们只是一群被圈养的猪,一群被灌输意识,没有独立思维能力的行尸走肉。洛克菲勒连旧时代多达七十亿的人类都能用核弹头全部杀光,我为什么不能驱赶几百万奴隶发动一场战争游戏?你根本没能看透这一切,费迪南德或者索斯比亚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我把他们当作宠物培养,你并吞它们,代替位置成为新的玩物。我原本可以集结新月之城所有兵力,向隐月城发动全面进攻。你的动作实在太快,比我强。除了旧时代的监狱,你是真正让我感受到死亡威胁的人。。。。。。我不想再继续斗下去,消灭龙腾领,占据更多土地已经没有意义。我,我,我。。。。。。”
淡淡地看了林翔一眼,阿芙拉缩回身体,目光回落到旁边年轻的皇帝脸上,神情茫然地摇着头:“我想我的母亲,想念小镇上那间低矮的破茅屋。。。。。。实在太远,我已经记不清楚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任何依恋,除了韦伯。。。。。。依靠药剂产生的强化效果,终究不是自然产生的进化。他仍会变老。。。。。。你根本无法想象,和一个外表足以成为自己父亲,甚至祖辈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究竟是什么感觉。实在非常可怕,我甚至每天都在祈祷,不要让自己一觉醒来,怀中搂抱的男人已经变成遍体冰凉的僵尸。”
“你可以再制造一个更加年轻的。”坐在沙发上的应嘉忍不住插嘴。
阿芙拉猛然抬起头,目光如刀般狠狠刻剜着对面那张柔软光滑的脸。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林翔皱起眉头,侧过身,挡在应嘉身前。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变态————”
阿芙拉直视着她的眼睛,冰冷且认真地说:“他的身上虽然拥有和韦伯相同的基因,但就血缘关系来看,仍然应该算是我的儿子。我爱韦伯,却也没有疯狂到持续不断怀孕、生子,代替那个男人位置成为新候补个体的程度。我真的感觉很累,我也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丧心病狂。龙腾领与帝国之间的战争不会继续下去,我已经命令他们停战,我不喜欢新月之城,我只是韦伯的女人。。。。。。他永远的新娘。。。。。。。”
伸出胳膊,把躺在床上的年轻男子慢慢搂入怀中。阿芙拉闭上双眼,面颊紧贴着对方胸口,轻轻来回摩挲着。几滴滚热的泪水从眼角渗溢出来。。。。。。晶莹,咸涩。
“为什么要逃走?你完全可以在新月之城说出这些。我能理解。”林翔依旧平静。
“我怕死。”
阿芙拉没有睁开眼睛,微张的嘴唇在无助颤抖。
“我不想被杀,不想死在新月之城冰冷的办公室。韦伯在这儿,我得陪着他。旧时代的那个冬夜,他给了我温暖,我不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现在。。。。。。他仍然还是我的。未来的天堂,有火炉,有烤鹅,还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