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失血过多,少校脸色显得异常苍白,身体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发冷颤抖。他默默注视着林翔的每一个动作。看着他从尸堆里拖出一个又一个受伤昏迷的士兵,止血、唤醒、注射麻醉剂。。。。。。四十多分钟以后,附近几个弹坑已经全部都被苏醒的红色军团伤兵占据。黑暗中,不时传来轻微的呼吸。
林翔同样没有说话。他拿起摆在手边的M5G43突击步枪,小心翼翼检查着各个部件,从旁边的死者身上抽出弹匣和手雷,插进作战制服的多用背包。
“能够活动的人各自检查武器,尽量搜集弹药,准备战斗————”
简短的话语,在所有幸存者当中立刻引来阵阵惊讶的低语。
一名腿部中弹的上尉挣扎着探过身子,用力抓住林翔的胳膊,急促而惊怒地低声吼道:“你疯了吗?骷髅骑士团已经夺回阵地控制权。那片山地上全部都是他们的人,上面的留守士兵至少有整整一个中队。就凭我们几个人进行反击,根本就是送死————”
林翔满面冷酷地用力甩开那只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眼眸深处的目光随之变得无比狂热。他抓起两枚C9防步兵手雷塞进衣袋,用崇信者无比虔诚的口吻低声轻诵:“金天正教导我们————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对胜利的渴望。所有帝国主义资产阶级敌人都是纸老虎。他们不堪一击,只要有决胜忘死的信念,任何困难都将被我们踩在脚下————”
“这不是信心或者畏惧的问题。敌我双方力量对比太过悬殊。”
上尉强忍住腿伤带来的剧痛,神情焦急地连声阻止:“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撤退。白白送死,根本就是愚不可及的狂妄。除了监察员,我是这里军衔最高的指挥官。我命令你立刻打消这种愚昧无知的念头,现在就撤退————”
“你,你竟敢置疑金天正说过的话?”
林翔猛然转过身,脸上表情随即变得愤怒而狰狞。他一把抓住上尉衣领,不由分说将其重重拖到身前。用力咬了咬牙,恶狠狠地低吼:“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也没有人能够诋毁金天正的光辉形象。你这个没用的胆小鬼,真不知道你究竟是用怎样的方法混进队伍?和你这样的渣子站在同一战壕简直就是耻辱。怕死。。。。。。你现在就可以滚————”
“你疯了————”
上尉又急又怒,用力从林翔手中挣脱开来,低声怒道:“这样做,根本就是不切实际。你会把我们所有人全都害死。最后再说一遍,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少尉,放下你的武器,转过身,立即撤退————”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怒目相向的林翔眉心。
毫无疑问,林翔在演戏。
他需要有足够的人证明自己此刻的所有表演。虽然不择手段,虽然这整个过程都令他有种像吞了苍蝇般的恶心,但他仍然要把伪装、美化的英雄外表一直保持下去。
“够了————”
果然不出所料,半躺在弹坑边缘的监察员同时拔出手枪,从侧面指朝上尉的脑袋,用沙哑的嗓音小声说道:“军衔不代表一切。金天正的意志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虽然我们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但是没有尝试过就轻易撤退,这根本不符合红色军团的传统。林少尉说的没错————所有帝国主义资本家,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上尉慢慢放下手里的枪,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目光阴沉的监察员:“你们。。。。。。你们疯了。就凭我们几个人能有什么用?我们都受了伤,没有重武器,弹药也很少,在这种情况下进攻,根本就是自杀。”
“林少尉说得对!我们还有意志————”
一名双腿被炸断,腿根部位绑着止血带,面色苍白的士兵挣扎着直起身子,从旁边尸体上拿过一挺通用机枪,熟练地拉上弹链,虚弱地笑了笑:“把我朝前抬一段,我给你们提供火力掩护。”
“没错!我们距离最近,这个时候,那些骷髅士兵的守卫状态最松懈。他们根本不会料到我们会从这里突然发动攻击”
另外一名腹部中枪的士兵用力将子弹压入弹匣,说话声有些颤抖:“金天正会指引我们走向胜利,红色军团。。。。。。是不可战胜的————”
上尉用力咽了咽喉咙,脸上满是震惊:“不!你们不能这样做。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听我说————进攻不是单凭想象就能完成的事情。这需要周密的计划,没有火力支援,我们连成最外围的警戒线都无法突入。你们,你们这是去送死。。。。。。”
“你这个卑鄙胆小的懦夫————”
林翔挥起枪托,将上尉重重砸翻,低声怒斥:“即便是死,我们也是最光荣的革命者。”
“你们。。。。。。你们太傻了。。。。。。白死。。。。。。起不了,任何作用。”
上尉满脸是血,他强忍住剧痛,含糊不清地吐出语不连贯的字词。
林翔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握紧手中的枪,伏低身子,朝着远处传来微弱光线的骷髅骑士团阵地匍匐前行。
身后,几名伤兵慢慢尾随着。监察员直接从死尸身上拖过一具PF109式80MM火箭筒,直接从满面呆滞的上尉面前爬过。
如果换在平时,少校早就把这个怯懦畏战的家伙当场枪决。现在,却只能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
上尉丝毫没有想要改变自己的主意,望着黑夜中渐渐远去的身影,他脸上神情显得有些木然。几分钟后,才犹豫着爬出弹坑,半趴着身子慢慢爬进南面的防坦克壕,很快,整个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夜幕深处。
。。。。。。
夜色深处而浓密,空气中一直弥漫着呛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