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勒用力磨了磨牙齿,一把抓住抱紧自己左腿的帝国军官后颈,凶残地直接捏碎喉骨,再飞起一脚将其重重踢开。深深地吸了口气,恶狠狠地说:“战场已经被我们控制。医生联合协会的第二批五万名援兵已经抵达,加上附近的那些家族武装。。。。。。那家伙实际上已经是个没用的废人。没有飞机,他绝对不可能逃出去————”
。。。。。。
十九号生命之城东北,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植被,偶尔有几株树木从岩石缝隙中孤零零地生长出来,叶片也已经完全进化成为针形。它们像旧时代的松柏一样,表面附着着薄薄的蜡质。既能有效保住水分,也可以对抗寒冷。
残破的城市,已经被隐没在浓密的夜色中。不时有沉闷的枪声从城市方向传来,打破夜的沉静。此起彼伏的火光更是撕裂了黑暗,映照出一片在光线中狰狞摇晃的残墙断垣。呼啸的风,将濒死者的怒吼,痛苦者的惨叫,以及狂笑、怒骂、咆哮、爆炸。。。。。。无数种声音从空中传递过来。仿佛地狱深处数以亿万的幽灵同时发出呼喊。它们用指甲在坚硬的墙面上乱抠,想要挖出一条通往地面的阶梯,永远占领被自己向往的另外一个世界。
杨华默默地坐在一块岩石旁边,嘴唇微张,无节奏地呼吸着空气。
他的脸色白得可怕,与类如死人般的暗灰夹杂在一起,成为头部乃至脖颈、胸前,所有从战斗服里裸露出来,能够被正常视线笼罩的唯一色调。
左臂已经断开,只有几根韧带与肌肉层勉强拖拽着。左腿以非常奇异的角度朝内弯折,与右腿朝外弯曲的膝盖,形成一个不太规则的菱形。从肩膀开始,整个身体左侧崩裂出一道贯穿胸腹的巨大破口。透过表面宽达近十公分的敞口,可以看见被拳力撞击、震碎的各种内部脏器。如果不是体内细胞拼命修复着心脏与肺部的伤口,他根本不可能支持到现在。
杨华慢慢偏过头,用勉强维持着少许视觉的右眼,看了看坐在旁边喘着粗气,把自己从两个洛克菲勒手上救下来的人。
他体格健壮,像自己一样有着纯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从相貌判断,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身上战斗服很多部位已经出现破损,颜色却是与其他军官截然不同的黑。在他的胸前,以及左、右两边的肩膀位置,各有一个醒目的金色团龙图案。顶端,还直插着一把古代欧式风格的刺剑。
这是帝国审判庭的标志————显然,他不是“圣血天使”军团的普通军官,而是审判庭派驻军中的裁决人员。至于实力,应该是五星标准的寄生士。
他身上也带着伤。右背与胳膊上一片血肉模糊,伤势看上去同样很严重。由于是坐姿的关系,从杨华所在的角度,无法看到他背侧的创口究竟有多大。
“我会带你离开这儿————”
他警惕地张望四周,运足力气,将身体从旁边翻转过来,单膝跪在地面上,神情紧张地说:“短时间内,他们还无法找到我们。将军,您会活着回到帝国。”
说着,他侧过身体,指了指别在腰间一只差不多五厘米见方的黑色小匣。微笑道:“这东西很管用。它可以屏蔽异能者身上散发出来的生物能量。我试验过,虽然无法做到绝对隐蔽,但在搜索半径超过五十米以外的位置,却很有效。”
就在这个时候,从两百多米外的公路上,忽然传来一片嘈杂混乱的声音。
那是数百名武装人员从远处走来发出的动静。以杨华和裁决员的强大异能,发散开的探测意识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在探测空间的有效范围当中————一个个矫捷得可怕的身影从黑暗中闪出,凶狠异常地在荒野上四散游走。他们大多是普通人,装备却很精良,应该属于那种依附于各个家族势力的雇佣兵。
“搜索范围拉开一些,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与脚步一同传来的,还有车辆引擎的轰鸣,轮胎与地面的摩擦,还有一个苍老沙哑,却充满不可置疑坚决的嘶喊:“他们逃不远。为了萨木尔托亨家族,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找出来。小伙子们,都给我打起精神,这个月的佣金,你们可以拿到双份————”
“还有女人————”
旁边,一个同样苍老,语气里明显可以听出激动和迫切的声音说:“无论是谁抓住或者发现目标,你们都能得到最丰厚的奖赏。有最上等的白兰地,最漂亮的小妞,全部免费————”
“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年轻的裁决员用力抓紧杨华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同时,沉重地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
杨华看了一眼裁决员仍在流血的伤口,深深地吸了口气,松开手掌,从腰侧的随身皮囊里,取出一只做工精致,大约十厘米高,直径五至七公分的金属圆柱体。
“听我说————”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出幽淡的亮色反光。就像被逼入绝境,不得不积蓄最后力量,做拼死一击也绝不投降的狼。
“我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你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带着我,两个人都会死。嘘————别那么冲动,这些人应该是附近的家族武装。真是可笑,我居然还相信他们至少会在这几天里保持中立。这些家伙倒向医生联合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他们应该只是负责搜索的先头部队。北面或者南面,可能已经被彻底封锁。你的伤势勉强还可以坚持,所以。。。。。。现在就走————”
“这不可能————”
裁决员咽下一口唾沫,摇了摇头,说:“我必须带你回去。哪怕是死,也一定要这样做。最高审判长说过:你的命,比我更重要。”
杨华笑了笑,不再说话。
忽然,他从军靴侧面拔出格斗刀,咬紧牙关,狠狠插进脖颈左侧,用力朝下硬拉出一条二十多厘米长的破口。
这实在太突然了。他的动作太快,年轻的裁决员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只能呆呆地保持半跪姿势,甚至忘记伸手阻拦,浑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过了几秒钟,他从巨大的震撼与惊悸中清醒过来。不住耸动着喉结,用失去节奏的沙哑声音,微颤着问:“究竟是为什么?”
刀,深深切开了杨华胸前的肌肤。紫黑色的淤血,混杂着刚刚从断裂血管中涌出的新鲜液体,无法抑制地疯狂流淌出来。他下刀的部位很深,直接在左胸上开出触目惊心的裂口。,没有回答裁决员的问题,杨华扔下军刀,再次咬紧牙齿,带着比魔鬼还要凶悍狰狞的表情,把右手直接伸进胸腔,在心脏旁侧的位置来回摸索了近十秒钟,深深吸了口气,紧抿的口中,爆发出一阵被强行压制,类似濒死病人被棉被捂住口鼻的痛苦“唔唔”声,狠狠拽出一团鲜红粘稠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