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寝殿向来都有禁军严密把手,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暗卫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怎么可能还有人能无声无息地进来!
皇帝挣扎地坐起,将手按在枕边的帝王佩剑上。
虽然身子已经无比虚弱了,但是强打精神抬起浑浊地眸子死死地盯着那边站在暗处的那道黑影。
“你是谁咳咳......怎么进来的!”
在皇帝话音落下时,大开的窗外突然吹进几道凉风,直接将殿中还亮着的微弱的烛火给吹灭,让皇帝心里生出了几分惧意。
不过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还是能够隐隐地看清黑影的轮廓。
“父皇莫非连儿臣都不认识了吗?”
那边的黑影缓缓踱步,步子不轻不重,那轻微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寝殿内却格外清晰,像是一声一声敲击在他的心上。
皇帝脱口道:“是你!”
在看清了唐峥的面容后,他瞪大略微凹陷的眼睛恨声道:“不愧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一看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唐峥走到龙床前站定,看着皇帝的时候仿佛在看一具尸体,冰冷地毫无感情。
他嗤笑一声:“儿臣七岁时被刘夫人扔到飘雪的院子里,被带回来时浑身冷得像冰,父皇是怎么说的?”
听唐峥这样说,皇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当时得知了,根本没有派太医去看,反正他对这个儿子并无半分感情,死了也同他没有多大关系。
宫里死的人呢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皇帝辩解道;“这都是朕忙于政务......”
“那儿臣十二岁时,有位罗姓太监给臣送了一盘糕点,糕点不慎被猫吃了,那只小猫吐着白沫死了。”唐峥冷淡地看了皇帝一眼,“父皇事后处死了那名太监。”
“但是那太监明明就是听了父皇的吩咐。”唐峥勾起一个冷笑。
“父皇是看儿臣日益长大,觉得越看越不像自己的种,越看越觉得心里膈应的慌,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接旁人之手让儿臣死的不明不白?”
“你本来就不是......”
唐峥垂下脸突然升起一抹笑容:“不过也多亏了父皇此举,太子哥哥因为不放心儿臣,索性每日都带儿臣去毓风宫用膳。”
他说到这里时,脸上都带上了些明快轻松的笑意,眼底的阴翳也消散了几分。
“不过父皇你如今要对太子哥哥不利......”
唐峥从桌案上拿起了那封废太子的皇诏,直接就这殿内尚存的几盏烛火将皇诏给点燃,很快那明黄色的帛书就在皇帝眼中化为了一堆灰烬,散落在地上。
“你想弑君!”皇帝惊叫道。
他直到今天才正眼看过自己这个所谓的儿子,这十几年来,他对这个儿子一无所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对方过去在自己面前那般低眉顺眼,沉默寡言,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没想到这都是装的!
唐峥见他这样说,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嗤笑道:“弑君又如何?”
他凑近了一点,在皇帝跟前道:“太子哥哥同峥讲过,无论是君臣或是父子,皆为平等。”
他又看了一眼如今握剑都握不稳的皇帝,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轻笑道:“如今看来,陛下的命倒也不必我这个野种的高贵。”
“人到死时,哪里还分什么高低贵贱,都是要死的。陛下说峥弑君也好,但是峥认为这完全算不上,无非是让陛下早些上路罢了。”
唐峥直接改变了称呼,在他眼里这个男人不配为一个父亲,但是也不是一个好的皇帝。
“太子呢!太子知不知道!”
“陛下放心,太子哥哥一无所知。太子哥哥被陛下软禁在毓风宫,陛下可是忘了?”唐峥冷淡地看了一眼皇帝,低声道:“若不是你要对付太子哥哥,峥未必会动手。”
他看了一眼门外,那里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影。
这宫里想要他命的也不止自己。
对他而言,皇帝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若是对方不干涉他,按照他的性子完全没有兴趣想着翻几年前的旧账。
但是对方不该对太子哥哥下手,本以为对方对太子哥哥还是以真心相待,不过如今既然发现不是,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太子哥哥,他都要提前下手。
唐峥走出大殿,感觉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像是常年积累的郁气一扫而空,又像是自己真的拜托了长久困扰自己的枷锁。
门口早就有一人抱剑靠在石柱上。他抬眼一看果然是唐瑄。
唐瑄在得知太子殿下入宫后就没有出来,就隐隐猜出了事态不对,同二皇子五皇子讲了之后,这两位二话不说就要进宫同皇帝说情,却被皇帝以带病为由拒绝接见。
“你太慢了。”唐瑄冷淡道。
唐峥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
他可以感受到他们两人对皇帝都有深刻的恨意,比如他就知道唐瑄的生母根本不是自缢死的......其中想必也少不了那皇帝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