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唐离音轻轻咳了几声,猜想严太傅定然是什么都看到了。
瞧见对方这般惨白的面色,唐离音不由得在心里担心,太傅好不容易身体情况好了一些,别又被吓出病来了。
门外传来侍女关切的声音:“老爷,里面可是......”
严太傅像是被什么东西猜到了尾巴一样,反射性地道:“都别进来!我同陛下还有要事相商!”
门口的侍女应了一声,正准备退下,里头却传出了一道温润清冽的声音。
“太傅方才失手打翻了药碗,你们再去熬一碗,别误了喝药的时辰。”
侍女应声退下。
经过这么一打岔,严太傅明显回过了神,看着如今依然挨得很近完全没有要避讳意思的两人,染上了点白的眉毛都纠结地皱在一起,像是拧成了一条线。
他方才看见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震惊和抵触,等过了一会他竟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你们......”严太傅盯着他们,像是要在他们两人身上看出花。
然后视线落在了魏淮眠依旧按在唐离音腰侧的手上,而这个姓魏的小子也完全没有把手拿开的意思。
方才他在门口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好像是陛下说什么只给你看......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他府上,这还不是在宫里,堂堂天子就那么明目张胆,今天是给他看到了若是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仆役看到了,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简直伤风败俗!
可陛下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小时候顽劣了些,后面长大就懂事多了,越来越有储君的风范,更有一种难得的仁爱之心。如果顺利登基,再立个大家女子为后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年轻的新帝根基就会渐渐稳固,随着时间渐长就再也没有人敢动摇。
他们这些心向太子的旧臣都盼着陛下登基之后迎娶现镇国公魏淮眠之妹魏清清。
一来是镇国公一系自开国以来就颇受□□皇帝重用,世代勋荣,如果能够拉拢镇国公一系的话对自己这方的势力有很大的提升。二来自然是魏淮眠自行加冠礼承袭镇国公之名后,也没有辜负祖上英明,屡战屡胜,手握重兵,权势滔天。
可是他没有想到......陛下竟然直接跳过了迎娶国公之妹这个步骤直接跟魏淮眠就这样好上了。
严太傅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喜还是忧,他倒真的希望陛下同魏将军只不过是玩玩而已,但他清楚,偏偏这两人都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
姓魏的小子如今已经二十五六,却一直没有成亲,凭借魏将军的威名那些媒人想必都要踏破门槛了,但是这姓魏的小子却从来没有同任何人有过超出正常范畴的关系。
而陛下,也早在五年前就拒绝了皇后的指婚,出宫建府之后还是拒绝了指婚,身边一个通房都没有,现在看来陛下可能本身就是好男风?
身为一国之君养几个男宠便好,又怎么能够当真?若是陛下真的同姓魏的小子在一起,就凭着两人骨子里的骄傲又怎么能容得下对方同其他人在一起。
这么一来就是没有子嗣,一国之君没有子嗣不知道会让多少有心之人伺机而动。
“太傅不必担心,臣会成为陛下手中最坚实的盾,必定不会让人伤到陛下半分,若是有人要伤害陛下,就只能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只要臣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人对陛下不利。”魏淮眠稍微动了动手指,一字一句道。
声音低沉而郑重,像是在宣誓一般。
严太傅糟心地看了他一眼,陛下如今还未及弱冠,说不定就是被姓魏的小子这些话给勾了魂。真看不出,这魏将军平日里看着不苟言笑的一个人,说起甜言蜜语可还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不过严太傅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虽然因为这件事不太待见对方,虽然觉得对方那些是花言巧语,但是如果那些承诺的事都能够做到的话,就不是花言巧语了......
而魏淮眠刚好就有这个本事。
严太傅索性不再看他,只是看向唐离音道:“陛下可有想过,若陛下同魏将军......那储君之事又当如何?”
唐离音看了一眼魏淮眠,笑道:“宗室子弟也有不少,若是悉心教导,未必没有能担当大任的人存在。”
严太傅听了眼睛瞬间睁大,却看着唐离音轻轻地上前走了两步朝自己行了个礼,依旧是皇子拜恩师的礼节,唐离音清楚如今自己还并没有正式登基,还不算正式的国君,因此依旧行了太子之礼,却让严太傅眼睛微微一湿,方才想脱口而出的否认和拒绝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唐离音将并拢的放在身前的手缓缓松开,笑道:“到时候又要劳烦太傅了。”
等从严府出来回了宫,唐离音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一旁的魏淮眠笑着看了他一眼,出声道:“陛下担心太傅会反对?”
唐离音摇头,直接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魏淮眠的手。魏淮眠是武官,服饰打扮要更加追求干净利落一些,不会有那么长的袖摆和衣摆,劲装贴身手上还带着银质的护腕,因此唐离音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
感受到自己手心传来的温软,魏淮眠整个人都怔愣了一下,手中传来的温度甚至慢慢传导到他全身,像是又一簇小小的火苗突然在心里升腾起来,瞬间燎原,大到快要让自己丧失理智。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不安分地用手指描摹他手上的厚茧,像是在抚摸珍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