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里,凡是抵抗新帝政令的官员都被镇国公魏淮眠查出了贪污行贿的证据被下狱。一时间朝中不少人夜不能寐,尤其是一些自己手上本来就不干净的官员,更是担心第二天就会在府门口看到带着侍卫的魏将军。
而新被提拔上来的官员则迅速填补了空缺,民间饱受恶官压迫百姓甚至在新帝即位大典的前一天自发前往龙鸣山为陛下祈福。
龙鸣山位于承京北郊,因为过去曾有人在山中闻龙鸣之声,山顶霞光漫天,如见仙迹,因此起名龙鸣山。
原本大家只是把这当成奇闻轶事听听看就好了,但是就在昨天真的有不少人看到了山顶的霞光,一时之间上山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朝中大臣有不少趁此机会写了一些文章诗句来歌颂这件事,称此乃新帝即位前的吉兆。
“听说承京百姓超过五成都去了龙鸣山,龙鸣山上的寺院祈福用的愿签更是一签难求,陛下怎么看?”站在一旁的陆远凌啧啧了几声。
唐离音随意道:“事在人为,这些事又怎么能寄希望于神佛?”
礼部官员在登基大典前一天晚上就送来了冕服,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冕冠上的白玉垂珠像是浸满了水一般,带着晶莹的水光。
原本盛放在冷玉托盘中不过是一件冰冰冷冷的华服,等被这人穿在身上时,仿佛每一针每一线都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
淡金色的冕服仿佛有一层层的波纹闪动,若是换了常人穿着恐怕会被这身冕服的衬托下黯然失色,而如今穿着这身冕服的人,面容甚至比这身华服还要明亮几分,衬托着他的脸带上了几分出尘的玉色,显得愈发清贵逼人。
陆远凌轻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这次登基大典还是他协同礼部的人一起办的,许多官员被革职,新来的官员一来就要操办新帝登基这种大事只怕有所纰漏。
陆远凌思前想后也不放心,还是主动提议来协同,也没有心思想之前被唐峥限制了行动的事情了。
不只是他,当时整个陆府其实都差不多被秘密监视起来,等之后他听说了唐峥的目的,才发现自己恐怕是被唐峥当成了“投名状”了,将他和长公主都软禁起来,其实也是为了博得司幽的信任。
果然他看人很准,从小就见这唐峥路子野,不按常理出牌。
如今唐峥人都走了他也不可能为了专门报那次的仇专门追出承京,他也没有那么闲。而且这家伙肯定也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里面,毕竟他们这些年来一直不对付。
陆远凌收了收心,再看向唐离音时眼里多了一些坦然,没有注意到魏淮眠从旁投射过来的视线。
“陛下,再过半刻种就是吉时了。”他道。
唐离音点点头,身后的宫人还在整理唐离音身上繁复的冕服,生怕哪个地方出了纰漏搞砸了整个大典。
等宫人都退下后,唐离音看向魏淮眠道:“魏大人是不是要什么东西要交给朕?”
陆远凌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知趣地跟着宫人一起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提醒了一句别误了时辰。
如今宽敞明亮的大殿中顿时只剩下了两人。
魏淮眠听了唐离音的话有些意外,叹了口气道:“陛下是如何发现的。”
“从刚才起,你的手摸了两次袖子,每次摸了袖子里的东西后,就会往我这里看一眼。”
唐离音见魏淮眠没有出声,皱眉道:“难不成我猜错了?”
“陛下没有猜错,臣确实有东西要交给陛下。”魏淮眠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对方敏锐至极的观察能力,一边将手放在袖中,却半天没有拿出来,像是有所顾虑一样。
唐离音伸手从对方那里将这东西拿了过来,看了之后有些惊讶:“是龙鸣山的愿签?”
魏淮眠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着方才唐离音说过的对于愿签的看法,既然说事在人为,那么是不是说明,对方并不是很赞同这种求签祈福之事?
唐离音盯着这根两指长的愿签看了几眼,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还带着一种木质的清香。
方才陆远凌也说了,如今龙鸣山上可是一签难求,魏大人要拿到这签不知道废了多少周章。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唐离音说到这里从袖中拿出了一物,竟然也是一根愿签,他没注意魏淮眠惊愕的神色,将愿签放入了对方手中,笑道:“既然我也有一个,我们就交换吧。”
“陛下不是......”
“虽然百姓是为我祈福,但是对我来说,魏大人的安危同等重要,所有的一切,都想跟你同享。”
唐离音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魏大人的幸运,也就是我的幸运。”
登基大典在重光殿前举行,等新帝当着众臣的面踏上一百九十九级石阶,并且接受群臣叩拜宫人宣读先帝遗诏,以及各种册封事宜,大典才算结束。
大典结束后,唐离音第一时间就打算去找魏淮眠,不过对方在大典结束后立刻不见了人影。唐离音匆匆换下冕服,并且将宫中的事给处理完之后夜色已经悄然笼罩了整座宫城。
问及宫人,都只道魏将军已经回府了。
唐离音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莫名地感受到一阵心悸。
他匆忙离宫去镇国公府上,谢理见对方面色凝重自然不敢耽误,早就将马车都准备好了,并且找了一个出宫的由头,提前知会了看守宫门的宫人。
毕竟新帝身份特殊,此时出宫难免引起旁人不必要的猜忌。
等唐离音来到镇国公府门前时,只看到了紧闭的大门,唐离音正打算让谢理直接扣门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现在进去也没有用。”
他一回头就看到一身白衣的玄烨站在自己身后,对方手上还牵着一匹灰白毛发的骏马,满身风尘看样子刚刚到承京不久。
唐离音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太担心,等见到魏淮眠就什么都知道了。”玄烨笑道。
这时镇国公府的大门也被人打开了,原本只是出来看一眼门口动静的仆从冷不丁地瞧见了新帝的脸,对方似乎心情不太好,难不成魏将军做了什么惹得陛下不快?
但是就算是这么回事,陛下也没有必要亲自造访啊。
谢理道:“还不快把人打开。”
那人不敢怠慢,旁边几人赶快进府通知了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