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六点多, 崔贤就开车送崔有吉抵达动车站。
他的车是一辆猛禽皮卡,城市里限行,但在这种小县城里开开特别拉风, 回头率贼高。
崔贤给崔有吉买了票, 然后把路上买的一袋三明治早餐、牛奶递过去,说:“路上注意点, 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崔有吉还有点不舍, “小叔你说好要来S市的啊。”
崔贤点点头,“我会来的。”
尽管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死对头一块督促侄子训练。
光想象一下未来和夏砀见面的场景,崔贤就浑身难受。
崔有吉一步三回头地告别小叔,登上回S市的复兴号列车。
现在交通发达,动车不到四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周一第一节是夏教授的课, 早上八点开始。
崔有吉一出车站就打车, 并一路催促司机开快点, 到了学校门口后就一路狂奔。
紧赶慢赶终于卡着八点抵达教室。
同学们都向他投来注目。
就连站在讲台上的夏如冰,也多看了他几眼。
崔有吉进门, 视线巡逻一圈, 快速锁定张乎乎、彭奇的位置, 飞快地跑过去坐在旁边。
张乎乎低声说:“你怎么才来?差点迟到了。”
崔有吉撩起衣服下摆擦了下脸上的汗,喘着大气说:“我早上刚从老家赶过来的,好险没迟到。”
张乎乎乐了, 道:“你就算迟到也没事,你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夏教授应该不至于把你怎么样。”
崔有吉:“那可不一定......”
两人说话间, 夏如冰已经跳页PPT, 讲起了今天的课程内容。
崔有吉注意到, 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风衣,内搭白衬衫,蓝黑条纹领带。依旧是非常性冷淡的风格,让他看起来好像韩剧里那种不苟言笑的男主角。
不止是崔有吉,教室里的不少同学也在关注这一幕。
前排的女生捧着脸说:“你可以永远相信夏教授的衣品。”
夏如冰的课,基本极少有人走神。
教室里上百双眼睛全程牢牢紧贴。
或许学生们脑子里在开小差,但视线却习惯性地在追逐他。
身为崇南大学、X大两所知名高校的心理学教授,他不仅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张清冷系的脸——眉眼冷淡,鼻梁高挺,薄唇。也就是俗称的厌世脸,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禁欲气息。
哪怕他有时莞尔一笑,也透着冰山微融的漠然感。
崔有吉也呆呆地盯了夏教授一会。
他现在有点难以想象对方居然在家里给自己做饭、烹饪鸡汤。
夏如冰也看到了台下这名目前正和自己同居的学生。
不过他视线只与崔有吉接触了约摸不到0.01秒,便迅速移开。
“现在请大家翻开书本第207页,观看第三段的分析内容......”
台下的同学们注意到夏教授似乎想写字,在包里寻找了一会,最终掏出一支笔杆粗胖的黑色钢笔。
有人交头接耳。
“夏教授换钢笔嘞。”
“这支笔好粗啊,夏教授手指这么细写起来不会觉得吃力吗?”
“......”
崔有吉目光越过前面密集的人头,落在夏如冰指间夹着的这支钢笔上。
他笑了。
嘿嘿嘿嘿。
夏教授真的用上了,他送的笔。
旁边的张乎乎顿感惊悚。
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崔有吉注视夏如冰的表情,有些害怕。
这,咋感觉跟看情人似的......
崔有吉这个纯情Boy该不会论文还没搞定,自己先陷进去了吧?
彭奇也凑过来,小声问张乎乎:“我崔哥哥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张乎乎摇头,也悄声回:“没。”
彭奇瞅了崔有吉两眼,纳闷道:“那我怎么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了酸臭味。”
张乎乎:“你是狗鼻子?”
彭奇解释道:“不是,以前崔有吉喜欢阮树时就差不多这样的眼神,特别荡漾....我记得很清楚。”
另一边,吴锐达正心无旁骛地听课。
张乎乎心想完了完了。
他赶紧试探对方,问:“你喜欢上夏教授了?”
崔有吉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啊。”
“哦,没有就好。”
张乎乎在心里补充一句,就怕你已经有感觉了,自己却还没意识到。
崔有吉:“安啦安啦,我不可能喜欢他的。”
崔有吉心想,老子可不想年方十八就过上柏拉图的生活。
张乎乎对此多少还是有点怀疑。
这时他瞄到坐在教室另一头的阮树,顿时记起另一个八卦,说:“昨天阮树爸妈找到学校里来了。”
崔有吉脸上就差写着漠不关心四个大字了。
“关我屁事。”
张乎乎:“还真关你事。人家父母找到学校里来指名道姓说要见你。”
崔有吉:“?”
“他们从偏远农村过来,连手机都是翻盖式的,估计很少上网。这两人不知道你和阮树闹掰了,还当你是免费ATM机,想让你帮忙给他们找个酒店!”张乎乎边说边摇头。
崔有吉:“......”
而另一边的阮树,尴尬不已。
他想起昨天父母在学校折腾出的那出闹剧,就感到面上无光。
他们突然造访,之前完全没提前跟他讲过。
更可怕的是父母还以为自己之前和崔有吉在谈恋爱,怂恿他去找崔有吉复合。
无奈之下,阮树只能掏钱给父母在附近找了间便宜的旅馆。
昨晚。
母亲恨铁不成钢地对他说:“你为什么要和小崔分手?他那么好一个人,家里又有钱,你不好好把握住,以后早也遇不到了。”
阮树根本无从跟他们解释。
他知道父母都是乡下农民,目光短浅。
如果被他们得知自己反倒掏了笔二十万的律师费给崔有吉,夫妻俩估计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收回凌乱的思绪,阮树再次将目光投向讲台前的夏如冰。
他曾经那样卑微、小心翼翼地喜欢过对方,把夏教授当成了心中虔诚供奉的白月光。
从小,阮树就知道自己不正常。
他有字母倾向,并喜欢扮演S。
可是在夏教授面前,阮树愿意隐藏自己的这个癖好,下跪,像侍奉主人的骑士,伪装成正常人。
尽管夏如冰从未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