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崔有吉还仿佛在做梦。
拐过弯下楼,他差点一脚踩空台阶。
旁边的学生忙上前搀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
崔有吉深吸一口气。
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平静。
快到期末,周围忽然冷清许多。
大四的学长学姐们忙着搬出去实习,小卖部超市的存货也开始逐渐清空。
路人在议论刚才的警笛。
崔有吉迈步进超市买了瓶冰水。
收银员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么冷的天还喝冰。
“2元钱。”
崔有吉付完钱,拧盖咕噜灌了几大口。冰镇的刺激感能使大脑清醒。
特别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走出店门,他碰见张乎乎。
张乎乎几步走过来与他并肩,说:“你怎么还在教学楼这边?考完试了不回家么。”
崔有吉含糊道:“等下回。”
“呀,你的脸好红!”张乎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他看。
崔有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开始转移话题,
“你刚才有听到警笛吗?”
张乎乎:“听到了啊,警车都开进来了,好像说为了抓捕教师办公楼男厕所里的某位在逃嫌疑犯。”
崔有吉点点头,说:“那名嫌疑犯是我们的新外教,凯特·诺顿。”
张乎乎果不其然被这个劲爆的八卦所吸引,骤然瞪大眼睛:“什么!”
“你咋知道的,快,再多说点。”
崔有吉当然不会告诉张乎乎自己亲眼所见,想了想说:
“警察没抓到,人已经跑了。”
张乎乎:“卧槽,怎么跑的?”
崔有吉有些无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这个消息是事后夏如冰接过电话后告诉他的。
崔有吉本来还很自责,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放跑对方。
直到夏如冰后来安慰他。
夏如冰说,不关他的事,他已经做得好了。要不是有他的帮助,估计第二天全崇南大学都要传遍自己被变.态下药。
……
从回忆回过神来,崔有吉抿了抿唇。
张乎乎感叹:“咱们学校的外教天天出事。”
其实崔有吉也很好奇。
那名外教和夏如冰的过往到底怎么回事。
但夏如冰没说,他也不好意思追问。
毕竟问这种事情,就好像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不过那名外国的长相太显眼,应该很快就会被缉拿归案。
崔有吉也没多想,一边和张乎乎唠嗑一边走出了学校。
此刻他最纠结的,还是夏如冰。
在办公室时崔有吉看到了散落在地的离职证明,上面日期刚好显示是今天上午。
也就说他帮夏如冰治病时,对方已经不属于这所学校。
他们也不再是师生。
这一点让崔有吉很在意。
他想,如果他们还是师生,夏如冰未必会让自己帮忙。
夏如冰就是这样恪守规矩的一个人。
可刚刚结束师生关系,虽然是在药物作用下,但也改变不了对方毫无心理障碍地亲他,抱他,还含红酒帮了他的事实。
这样的举动给了崔有吉一种微妙的错觉。
或许,对方其实也对他有感觉?
只是一直压抑着不说。
从这天起,寒假正式开始了。
但距离出成绩还有一周时间。
这是学校给学生们的宽容机制。在这几天起,面临挂科危机的同学还可以找任课教师私下解决。
崔有吉也觉得自己应该再挣扎一下。
他都和夏如冰又睡过了……想必对方会卖个薄面。
尽管夏如冰目前是离职状态,但教师职业如此,他还是必须处理这些交接的琐碎工作。
于是崔有吉把上篇被退回的论文随便修修补补,第二天拿着打印稿和早餐按响夏如冰家的门铃。
其实这也是个借口。
崔有吉想见夏如冰。
他想聊聊昨天发生的事。
七点半。
天色将亮,雾蒙蒙的天空,云层很低地浮动。
吱呀。
过了片刻,防盗门从里面打开。
夏如冰看了他一眼,说:“进来。”
崔有吉在玄关换了拖鞋,走到饭桌前把早餐放下,说:
“这是楼下兰兰早点店的馄饨,趁热吃。”
之前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缘故,崔有吉看起来丝毫没有寻常客人拜访的胆怯。
反倒显得很熟稔。
这种被侵.入私密空间的霸道感,让夏如冰陷入短暂沉默。
崔有吉又看了眼空荡荡的阳台,问:“可乐呢?”
如果被遛狗师接走,女孩应该会给他打电话。
夏如冰开口说:“沈航回国了,前几天就接走了它。”
崔有吉:“那——”
“坐下来说吧。”夏如冰打断他。
“也行。”
崔有吉在餐桌边找了张椅子。
夏如冰拆开馄饨的塑料袋结,“你吃了吗?”
崔有吉:“嗯,我六点就起来跑步,然后吃早餐。”
夏如冰点点头,“很健康的作息。”
崔有吉托着下巴看他,眼神带着自己都浑然未觉的入迷:
“等你吃完饭,我们能聊聊吗?”
夏如冰拿起勺子捞了只馄饨送入口中,薄唇上沾了些水渍。红殷殷的颜色染上波粼光泽,像被雨露浇灌的玫瑰花瓣。
他嗯了声,“我正好也有话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