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礼没有否认, “没错, 是我影响了你的目的地。”

韩家明目光闪烁了一下, 握住了他的手，“既然你已经感应到我在脱离位面, 为什么不制止我, 而是和我一同离开？只和我一同离开。”

杜成礼看着他，“我觉得这里很好, 能让我们冷静下来。”

韩家明吻了吻他的手, 笑了笑：“你在怪我不够冷静吗？”

杜成礼轻轻的顺了顺他的头发，“不, 是我不够冷静，我太心急，没有考虑你的心情。”

韩家明唇边终于浮现了真正的笑容, 将他揽在了怀里，“我也没有考虑你的心情。”

天马星依然覆盖在雪白的冰川下，寒风刺骨，但是两人相拥在一起, 便不觉得那样冷了。

杜成礼几乎没有与韩家明发生过争执，他总有办法熄灭两人之间的导火索。

韩家明聪明的处理着夫夫关系，经营着这段婚姻，让杜成礼生活得舒服自在, 从来不必将时间花在不必要的猜测、误会、冲突上。

杜成礼与他朝夕相处多年，理应学会一些健康的夫夫间处理问题的方式。

此时，虽然刚经过一场兵荒马乱, 但是在这安静得没人打扰的地方，他们找回了重逢的心情。

也互相给与了谅解，即使是浅层的。

至于深层的，杜成礼不想再急切的逼迫他，就像曾经韩家明教给他的那些婚姻技巧一样，事缓则圆，欲速不达。

随后，他从锦囊袋里取出了原来在这用过的空间钮。

在星际时代，兽人联邦的公民都通用一个星网，出生那刻便配备专属光脑，每个光脑有单独且唯一的编码，也是身份代号。

不论去哪里，乘坐飞船、旅居异星，甚至购物，没有光脑什么都干不了。现在他和韩家明都无法使用任何不科学的力量，所以这个干不了就真的什么都干不了。

甚至无法离开天马星。

杜成礼已合体过，自然无法保留光脑，但是他身为前首相，曾经有过一些权限，比如空间钮里有几块芯片。

四个一：“交给我吧！马上入侵，马上改造，马上完成编号！”

杜成礼觉得给它升级，也还是有些用的。

四个一：“超级有用好不好！我能同时跟十个妹子聊天=v=”

杜成礼：“你……当心翻船。”

四个一：“没事，淹不死，嘿嘿嘿。”

杜成礼有点羡慕它的好心态，如果他有这份心态，或许事情反而要顺利得多。

4444是韩家明没有来过的小世界，但是星际文明的位面，他和杜成礼去得多了。在装好仿光脑芯片后，他便十分自如的适应了这里，不论是飞船，还是各种科技产物。

比起百年前，天马星还是颗没有人烟的小荒星，现在这里开发成了旅游胜地。

由于新开发的缘故，为了带动人气，还免费提供给联邦民政部，作为婚姻福利的蜜月地点之一。

因为这个原因，天马星游客不少，还都是成双成对的游客。

杜成礼和韩家明结伴登上离开行星的飞船，也并没引起注意。

四个一：“绝对不会有问题，连配偶我都填好了！”

事实上，不仅配偶填好了，四个一还顺手将两人的信息报在了蜜月项目上。

四个一：“这样你们才能登上最快的这艘船啊！这艘船是民政部蜜月航班！您不是想和丧尸先生好好沟通么，多好的气氛，多好的机会=v=”

民政部为了促进结婚率的福利航班，气氛自然是无比好，就是为了提高生育率。

当年这个提案，还经过了杜成礼的手。

没想到数十年后，他栽完树，还能乘凉。

既然是蜜月航班，不仅沿途会停靠几个旅游星，飞船上各种设施也一应俱全，非常适合年轻夫妇休闲。

杜成礼和韩家明虽然不年轻，但是在这样的地方，也像是回到了过去，只是他们某次普通的时空旅行。这是他们最熟悉的日常，他们总能找到新乐趣。

只是和他们以往的一起探索，发现新位面的新奥妙不同，这里杜成礼更熟悉，几乎充当了向导。毕竟这曾是他生活近百年的地方。

“这个位面没有女性，只有亚兽人和兽人，所以你刚才看到的不是同性恋，他们是正常合法的亚兽人、兽人伴侣。当然，兽兽婚姻现在也是合法的……”

杜成礼正介绍这个位面的性别构成时，韩家明忽然打断道：“你的那个分身在这里是怎样的？”

杜成礼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扫到了韩家明正在浏览的星网界面，正停在一篇关于前首相的家庭生活的宣传报道上。主角是他和格鲁希。

中有一幅他们的照片，两人一个穿着正装，一个穿着军服，带着微笑注视对方。

报道内容自然是对首相、元帅夫夫的各种溢美之词，将他们捧为联邦幸福家庭的代表。

四个一：“我去，这太不科学了，这里不是拒绝不科学吗？怎么他短短几个小时就会使用星网，还懂联邦文字了？还直接查到了您的讯息QAQ”

杜成礼：“他的存在就不科学。”

四个一：“这脑子果然有毒，他的病毒在这里应该无效吧？”

杜成礼：“无效。”

韩家明的学习能力和病毒无关，杜成礼早很多年就见识过了，何况这么多次时空旅行，适应能力肯定与日俱增。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韩家明也没隐藏的意思，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这是你吗？”

杜成礼点头，“是我。”

韩家明闭了闭眼，掩饰起自己的情绪，否认道：“不，他不是你，他是你其中一个分身。”

杜成礼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提到这个车轱辘的问题，就很疲倦。

“那也是我。”

“是啊，那也是你。”

韩家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照片，努力想在那个‘杜成礼’身上找出不一样的痕迹，但注意力却总在他和那个男人交握的双手上，嫉恨的苦水一下子弥漫上来。

虽然他知道这很愚蠢，他理智上知道那是另一个分身，但感情上他却无法克制。

韩家明转过头，重重叹了口气。

杜成礼问：“怎么了？”

韩家明和他靠在一处，眨了眨眼，笑道：“如果你每个部分都属于我就好了。”

像是习惯了这个话题，杜成礼淡淡道：“你之前不是说，只要和你相关的那部分吗？”

韩家明抬起头，冲他一笑，“如果我能时刻保持聪明的话。”

“可是我好像做不到，虽然我努力在做，但是想到如果我只要你的这部分，你的其他部分却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我可能做不到。”

“家明，那你想要怎么样。”

杜成礼觉得更累了，他将头放到了韩家明的腿上，这宽敞的座位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难题。虽然公众场合这样，并不像他，也并不体面。

韩家明一边控制力道给他揉着额头的穴位，一边答道：“我还不知道，怪你给我出了一道太难的考题。”

杜成礼闭着眼，往他的怀里挪动了个舒服的位置，“你是最聪明的人，我相信你会给我最好的答案。”

韩家明低头亲了亲那光洁的额头，轻声说：“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只有一片残核，我以为只要得到你的原谅，我们就能开始新生活。没想到，你虽然原谅了我，却也原谅了那么多人。我不知道我们的新生活在哪里。你并没有给我选择，这道题只有一个答案。”

杜成礼睁开了眼，迎上了他深不见底的双眸，“家明，我也没有选择。”

韩家明目不转睛的盯着杜成礼，将他的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如果我不愿意融合，他们无法飞升而陨落的话，你会怎么办？”

杜成礼摇摇头，有些心烦意乱。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每一次想到都难受得窒息，也是逼迫他不断解决这个问题的动力。或许是设想过太多次，再度被提及，他竟痛得麻木了。

韩家明懂得任何细微表情的喻义，即使杜成礼什么都不说，他也能读懂对方的心意。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答案。

是他不能承受的答案。

韩家明败给了怀里温暖的躯体，声音低沉如叹息：“别心烦，我说过，我不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我不舍得，即使你不舍得的是我们所有人，而非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