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卡洛夫的暴怒不一样, 霍泽面对严刑时，依然冷静。

比起他童年时受过的实验体虐待, 这样的军方打招呼方式至少没有下死手, 显然还想留他们一条命审讯。

虽然两人不能以术法抵御，但是身体毕竟也是返虚期的身体, 和普通的血肉之躯不是一回事。只是不反抗的前提下, 依然被折磨得有些狼狈。

愤怒的也不是身体上的, 而是精神上的，毕竟不论是霍泽, 还是卡洛夫, 都身居上位多年, 从没有过这么被动的时刻。

虽然4444位面特殊，但是他们也可以挣脱, 为了大局却不能挣脱。

等到折磨够了, 他们俩被关进了一间更小却也更隐蔽的囚室。

卡洛夫吐出一口血水，低吼道：“狗娘养的毒蛇，老子让波斯猫全拍下来了, 回头给老婆看看这头狗熊的真面目！”

霍泽打量着囚室的环境，低声道：“从我手臂上的空间钮拿个东西, 密码是成礼的生日。”

其实两人身上的东西早已被卸下, 但是阿尔普帝国的科技比兽人联盟更尖端，比如纹身空间钮。看上去只是一道纹身，其实用的特殊材料，通过全息密码输入, 便能进入空间钮，只是受控于技术支持，内容比较狭小。

此时，这道纹身就浮在霍泽的手臂上，是杜成礼的花体字，乍一看像朵蓝色睡莲。

卡洛夫觉得刺眼极了，要不是知道狗皇帝肯定要使阴谋诡计了，他绝不会碰。

“拿什么？”

“一个熏香。”

霍泽声音很轻，脸色非常平静，只是将手臂挪到了身边的人附近。

现在两人都被铐住了手脚，锁在墙上，也就只能勉力让对方动手拿出点东西了。

卡洛夫虽然被困，但拿点东西还是自如，只是嘀嘀咕咕：“这种时候拿什么熏香，他在这个位面居然还有修为的样子，你那熏香能熏死他吗？”

“不能。也不需要熏死他。”

霍泽摩擦了一下手里自燃香，一道若有若无的气味便渐渐散发出来。

这是宁神草的气味。

霍泽曾经在睡莲星种了一片。这种灵草对凡人效用不大，对修仙者却有宁神的奇效。提炼到极致的宁神草，所谓的宁神，久而久之，就是一种让灵力涣散的迷香。

以往，霍泽曾用到杜成礼身上，后来杜成礼离开后，他就像有了毒瘾一样沉迷这种气息。这种像极了杜成礼的气息，密不可分的气息。

所以直到如今，他贴身的物品里都有这个东西。

格鲁希走进审讯室时，也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不过并不浓烈，再要仔细闻，又消失了。

格鲁希并没有留意太多，他的注意力全在墙上的两个囚犯身上。

经历一场长达八小时的招呼，这两个形貌出众的囚犯，不仅脸上破相，浑身是伤，还显出了狼狈之色。

格鲁希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仿佛这样的男人就完全不配站在甜甜身边了。

当然，不论什么样的男人，除了他，都不允许站在甜甜身边。遑论是伴侣和丈夫的身份。

“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杜成礼的事？”

格鲁希摘下墙上的军鞭，一步步走到那两人面前，如果听不到满意的答案，那带着倒钩的鞭子大约就会无情的挥下。

打几鞭子对卡洛夫而言并不伤筋动骨，但是看到这小子耀武扬威，就火冒三丈。尤其是他自己连衣服都扒得只剩底裤，而这家伙居然还穿得齐齐整整，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卡洛夫眼里跳动的火焰，有意刺激道：“都说我们是他丈夫，他身上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倒是你，只怕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就挨了一鞭子。

卡洛夫疼得龇牙，不过心情很好。

因为这头狗熊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来了，脸色比吃屎还难看。

格鲁希狠狠抽打对方，心里的嫉恨和怒火却越烧越旺，像是亲眼见到甜甜更这两个男人亲密一般。他满目寒霜，看着这两个人，就像看着死人。

霍泽虽然记仇，却不像卡洛夫一定要立时回击，他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格鲁希，我们说的是真是假，你很容易分辨。证据就在我们身上的物品里，你可以拿来甄别。”

他顿了顿，“如果你确认了我们说的是真的，我们希望能和你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

格鲁希嘴角轻扯，露出一个讽刺地笑容，“你们落到我手里，还想跟我好好谈谈？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哦，或许你们的证据是一些亲密照吧。姑且不论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甜甜离家多年寂寞了。偶尔找了两个伴，我并不是很在意，你们倒是认真了。”

格鲁希耸耸肩，说得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哪怕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颗心已经坠入寒窟。

这一幕或许能骗过卡洛夫，他正让波斯猫偷录片段，等着回去给老婆打小报告。

但却骗不过霍泽。

他太了解格鲁希在想什么，就和他当初想的一样，掩盖一切，维护这个人。

霍泽一针见血的说：“成礼的安危，你也不在意吗？”

一句话就戳破了。

格鲁希脸色一寒，握紧了军鞭，“什么意思？”

霍泽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如果你有一点在乎他的安危，那你可以在我们的物品里找到答案和证据。我们来是为了杜成礼，他现在受了危及性命的重伤。”

虽然知道不能听信片面之词，但是格鲁希还是控制不住的心慌了一瞬。

他侧开视线看向了审讯墙的某处数据显示屏。

那是囚犯的身体各项数据，毫无疑问，这两个囚犯的身体素质非常之好，好到不像是人……而重点是，和心率、呼吸频率与测谎相关的指标，它们非常正常。

这意味着，这个人说的话有90%的几率是真的。

格鲁希知道，即使这个人说的话只有1%是真的，他也不可能拿杜成礼的安危去赌。

而且杜成礼两次离开，尤其是上一次居然附身在普通兽类身上，让他不能不多想。只是他不舍得让甜甜担心，宁愿自己消化，他相信甜甜有他自己的原因。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他。

格鲁希一直这么相信着，直到现在，直到刚才，他听到了其他男人对他说“都说我们是他丈夫，他身上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倒是你，只怕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这真是太讽刺了。

格鲁希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转头命令军务智能：“把囚犯的随身物品带来。”

霍泽准备的证据很简单粗暴。

是一段三维影像。

那是数年前，杜成礼、霍泽、卡洛夫，在阿尔普星宫相会时的场景。

因为背景是星宫，包括卧室，都无处不在监控之中，当然权限只有霍泽一个人。他退位离开前，自然不允许任何有关杜成礼的私人影像流传出去，所以全部删除，备份带走。

几乎是在影像开启的一瞬，格鲁希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不仅是全息技术上更优越，而且内容背景显然不像是兽人联盟的风格。

影像中是复古奢豪的会客厅，杜成礼穿着一身三件套，坐在在沙发的一侧，另外还两个人各据一方，正是这两个囚犯。不过这里的两人，穿得更得体，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尤其是黑头发的那个，军服绶带，勋章无数，显然军衔极高。

影像中的杜成礼开始说话，却是格鲁希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这点霍泽似乎早有准备，他准备了一个阿尔普的文字芯片，没有灵力支持，或许要学很久。但是格鲁希生于本位面，他的天赋能力自然能很快掌握这门语言。

快到令卡洛夫妒忌。

这个4444位面，屏蔽了其他所有人，只给这狗熊开挂，他娘的！

格鲁希能听懂后，脸色就随着影片的内容，越来越深沉。

“你们之前无法飞升，是因为你们体内的古魔魔核残缺不全，无法作为一个完整的人飞升大千世界。”杜成礼看了两人一眼，缓缓道：“现在，我已经找到让你们顺利飞升的办法了。”

霍泽：“是修复魔核？”

“魔核不能修复，但是你们的魔核能融合。”杜成礼顿了顿，补充道：“你们也能融合。”

卡洛夫：“什么我们能融合？”

“霍泽、卡洛夫，你们能融合。”杜成礼看向两人，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你们之所以都有残缺的魔核，因为你们原本是一个人，一个整体。所以魔种跟你们两个人都有血缘关系。”

……

虽然这段影像是截取的，没头没尾，但是格鲁希依然听懂了重点。

魔核的残核。大千世界。飞升。

一个人，一个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