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普陀寺的上方下起了雨,断了线的雨珠落了下来,砸在梁木的房顶上,砸在混湿泥泞的地上。
令人忍不住心尖微颤。
花涟意没有在拉着凤云融说什么,两人沉默的坐在这个雨幕里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盯着一处风景许久之后眼睛已然开始有些发涩之后才作罢。
花涟意走路的时候下意识的虚扶了一下对方,笑道:“小心一点。”
凤云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一路走的异常沉默。
之后花涟意将人送回了房间。
自己则是沉默的回了她熟悉的厢房。
因为她是普陀寺的常客,所以有着自己一个房间。
门口的小沙弥就像是在等她一眼,见到来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花涟意也扯了扯嘴角,她平常的形象就是不苟言笑的。
这么一笑还让人有些不太适应,小沙弥却道:“恭喜施主。”
花涟意还有些不解,不明白他这是喜从何来。
小沙弥又说道:“施主解开了心结,便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花涟意低着脑袋,脚面上是外头落日打进来的金灿灿的光辉。
一切似乎都那么的美好,踩着光离开带着希望离开。
夜幕降临,花涟意都在厢房里面没有出来,凤云融这是独自出来转了一圈,在路上遇到了小沙弥。
聊了一段路程,之后不知不觉就一道走到了主持的禅房门口。
小沙弥是打算来禅房换檀香的,没想到和别人聊着天居然连檀香都忘了去取了。
在禅房外连忙道歉,之后和凤云融打了一声招呼急匆匆的走了。
徒留下凤云融一个人在原地。
凤云融没有进去,禅房很空旷,一眼就能看到尽头,主持说道:“施主来都来了,不打算进来坐坐吗?”
凤云融沉默的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主持动了动眼皮,看着来人说道:“施主想必便是和花施主一道来的吧。”
凤云融沉默的点了点头,她很少会有参神礼佛的时候,一个手握屠刀的人便是自己的神明。
主持眉须发白,笑起来时自带慈祥。
看着凤云融道:“花施主一直有心结在身,进入带了施主前来,想必是心结已解。”
凤云融放在双腿上的手下意识的一缩,眉眼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想不到八年前的事情居然会栽花涟意心里留下心结。
似乎‘她’的出现,所带来的影响远比那场刺杀大的多。
只不过那属于两人共同的时光,凤云融注定要说声抱歉了。
她鸠占着不属于她的一切,她是凤云融,她又不是凤云融。
主持突然看向她,一双眼睛化去慈悲空明变得十分犀利,所有的掩饰在这眼神之下都会变得无迹遁形。
就连凤云融也不例外,若不是借尸还魂的事情太过震惊,恐怕连她自己都会内心动摇,她掩下内心的惊骇,努力的保持着平静。
坦然看着对方。
朗清目明。
最后还是主持率先弯了眉眼,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慈祥的老者一般,笑道:“有些说来惊世骇俗的东西,旁人不见得会信只不过我相信施主不同。”
他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若不是人心隔着善于伪装的皮囊。
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会被对方窥探干净。
心里面的震撼久久不能散去,她和主持面对面坐着,看起来安静且虔诚。
小沙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换过檀香,让人宁静沉心的味道十分舒服。
不信神佛,无人渡我。
凤云融眼帘微垂,眸子深处是一片晦涩的光。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凤云融起身准备回去自己居住的厢房。
没想到在路上却遇到了花涟意,这么晚了花涟意怎么会还在外面。
不过花涟意显然没有看到她,脚步十分匆忙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
凤云融不做他想,花涟意是普陀寺的常客,知道的地方也比她多。
想来是有什么地方想去吧。
凤云融回了房间。
第二天的时候,她就收到了消息,有个小沙弥昨日摔死在了井里面,因为是一个枯井,摔下去的时候人早就死了。
好端端的第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凤云融的眼皮忍不住一抽,十分的震惊。
她找了过去,很多和尚都已经过去了,围成一圈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超度。
凤云融突然就想到了昨日脚步匆匆离开的花涟意。
问了一下主持,才发现发现的时间是在今早。
小沙弥不知道夜里出来做什么,加上那个枯井外围浅,兴许是夜里漆黑,看不清被绊了一跤,摔死了也说不准。
殿中央盖着白布的人正是那个小沙弥。
这时和尚的超度念经早就结束了。
大殿之上多少安静的有些过分。
殿外的声音就像是被隔绝了一般。
凤云融蹙眉,朝着白布之下的人走了过去。
她直觉这个小沙弥似乎不是摔死的。
而且主持的态度也很奇怪。
就在她蹲下身子,准备掀开白布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赫然按了下来。
按住了她的手。
凤云融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花涟意。
对方的脸上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里是化不开的寒冰。
花涟意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起来。
含笑道:“佛祖面前,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凤云融收回了手,淡淡道:“我只是感觉他的死似乎不太简单。”
花涟意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和平日里的花大小姐判若两人,“有些事情光凭感觉是不够的,不让你掺和只不过是不想你卷入是是非非。”
花涟意说话时还朝着凤云融眨了眨眼睛,言辞之间都是为了她好的意思。